翁銜燭醒來，已是入夜。

“殿下醒了，那我去喊陸大人過來。”一位有些嬰兒肥的丫鬟看到翁銜燭醒來，端來一杯熱茶，急忙說道。

“謝謝。”翁銜燭有氣無力說道。

“殿下不可如此，奴婢可受不起。”嬰兒肥丫鬟惶恐說道。

翁銜燭點點頭，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約莫四五個時辰，殿下先休息，奴婢這就去找陸大人。”丫鬟回答。

“哦對了，把廚房那沒吃完的那只雞也幫我端來。”翁銜燭點點頭，突然想到什么，吩咐道。

丫鬟有些驚訝，沒想到馬上繼承大熙皇位的殿下對一只吃剩的雞情有獨鐘，不過轉念一想，咱們陸大人不也是這樣嘛。點頭回道：“奴婢知道了。”

不一會兒，陸豐年哀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殿下啊，屬下對不起你啊，讓你吃了這么多苦，屬下真的是罪該萬死啊。”

看著陸豐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跑進來，翁銜燭嘴角抽了抽。

嬰兒肥的丫鬟在后面端著燉雞，見陸豐年如此模樣，雖說見怪不怪，也忍不住莞爾一笑。

陸豐年似是覺得失態了，吩咐道：“秋彤，你先去照顧洛仙子，待會喊你再進來。”

嬰兒肥丫鬟稱是退了出去。

“那丫頭叫秋彤？”翁銜燭先開口。

陸豐年急忙道：“你小子可別亂打秋彤主意啊，她可是當年跟隨太康太子南征北戰十余年老林的女兒，當年太子和老林都戰死威遠城，林大嫂臨終前把老林這唯一的骨血托付給我，雖說在經略府當個丫鬟，可早就把她當女兒一樣了，要不是林嫂子說朝廷人多嘴雜，不能給我添太多麻煩，我就早把她收為女兒了。”

看到陸豐年有些悵然的樣子，翁銜燭轉移話題道：“那我們先吃雞！”

陸豐年一臉嚴肅的又重申一次，“可不能亂打主意。”

“我是那種人？”

“難說，都說人是會變的，男人都是騙子！”

翁銜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吃雞吃雞。”

陸豐年嘿嘿一笑，極為贊同，兩個人便開始掃蕩那只沒吃完的雞。

“話說啊，翁兄弟，你不是不是練氣士嘛，咋也能跟他們一樣使出術法，難道這幾年老孫頭給你吃了啥仙丹妙藥。”陸豐年撕下來一直雞腿，往嘴里一送，問道。

“可拉倒吧，這咒符施用可是要用我壽命的。”翁銜燭一臉心疼，滿嘴是油的說道。

“那你今天一用咒符，就得早死三年了？”陸豐年嘴里含糊不清，一副替他心疼的模樣。

“可以這么說，我以前求著老孫頭教我練氣，后來聽老孫頭一說，我就不想學了。”翁銜燭端起盆，喝了一大口湯，贊了一聲說道。

“說說看。”

“人間四境你可知道。”翁銜燭盯著陸豐年，正色道。

“那當然，我便是傳言中的辟道境。”陸豐年每次說到自己讀書讀出了一個辟道境，都極為驕傲。

翁銜燭白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那物辯、天會、辟道和形上之境不過都是練氣士境界之分，老孫頭和我說過，你作為春闈甲科文官，卻鎮守威遠城十四年，可算得上天地饋贈的辟道境。”

陸豐年一臉茫然，問道：“那有何分別？”

“練氣士假天地之威，既有移山填海之能，可你知道天下練氣士如此稀少的原因嗎？”翁銜燭反問道。

“難道不是練氣士修行困難，千萬人中只有寥寥數人能進入這山巔之列。”陸豐年雖為凡人之軀，作為大熙重臣，也接觸到不少練氣士，對練氣士之事也知道不少。

“這只是其一，而最為重要的原因是則是，凡假天地威能，必受天道所噬，要么五根不全，要么壽短早夭。”翁銜燭解釋道。

陸豐年思索片刻，翁銜燭所言不錯，比如洛燒丹修習觀心法，學的占卜術，瞽目多年，卻也想通其中關節，靜待下文。

翁銜燭含笑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世間萬物，氣理可尋，山木竹石，都有其生長氣運，大多練氣士都是以天地之精氣洗筋伐髓，才有天地之能。你大為不同，以自身之力，凝聚浩然之氣，所以一步辟道。”

陸豐年恍然，隨即對自己的看法更加高大了，“沒想到，我竟厲害如斯。”

翁銜燭實在看不慣他自戀模樣，嘿嘿一笑，道：“只是以自身蘊養的氣成就的境界，大多無天地之能，跟個普通人沒啥兩樣。”

陸豐年聽后，如遭雷擊，雖說他也曾幻想有陸地神仙之能，可也求得不少仙家術法，卻無一樣能修行。

翁銜燭開口道：“老孫頭說了，至此千年，人間出了無數憑借自身氣運成就的境界之人，可無一人能移山填海，除非......”

“除非啥，翁兄弟，憑借咱兩這關系，還有什么是舍不得說的嘛。”陸豐年打起了感情牌。

翁銜燭故意停頓，見陸豐年極為好奇，不緊不慢說道：“你能自己創出適合自己的功法。”

陸豐年眉頭擰在一塊，卻問了一句，“這也是老孫頭說的。”

沒想到翁銜燭的回答讓他瞠目結舌，“不啊，這是我推斷的。”

陸豐年難得的顯出凝重模樣，似乎在思考什么。

翁銜燭趁機把盆里的最后的雞肉全部撈走，一陣狂風亂掃。

陸豐年回過神，看到盆里雞肉一塊不剩，登時不樂意了，一口氣將雞湯喝光，似乎并不在意剛才翁銜燭所說之事。

翁銜燭轉念一想，也就了然，陸豐年一生所執只為開創個太平盛世，至于什么煉氣士，辟道境，都無關緊要了。

陸豐年知煉氣士所為天道不容，而翁銜燭借咒符敕令天地，那豈不是，于是擔心道：“那翁兄弟你......”

“無妨，煉氣士施用術法也需以壽元驅動，不過相比我，卻少了很多。”翁銜燭毫不在意道。

陸豐年知道他心中所想，登上大熙皇位后，他便要身飼大熙山河，本就無多少壽命可說，于是輕嘆一聲。

翁銜燭毫不在意，目光投向窗外，似乎還在回味著剛才雞肉的味道。

“殿下，陸大人，洛仙子她.....她”

秋彤推門進來，氣喘吁吁，跟二人說道。

“別著急，慢慢說。”陸豐年安撫一下，說道。

“洛仙子吐了一口血，又暈了過去。”秋彤平復了一下，緊張說道。

“走去看看。”翁銜燭向陸豐年說道。

二人便向洛燒丹房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