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山通判劉新不時望向官道,浩蕩車隊漸漸出現在視野,劉新不由嘆了一口氣,堆起一臉笑容,迎了上去。
“微臣鯉山通判劉新,在此迎候殿下?!眲⑿孪鹿蛘f道。
“聽說劉大人乃永定三年進士及第,曾官至侍御史,如今來西北道當一位七品通判,有些屈才了?!蔽蹄暊T聲音從馬車上緩緩傳出。
劉新心中一驚,連忙道:“為國分憂,下官才疏學淺,能做著通判之職已是皇恩浩蕩?!?
翁銜燭掀開車簾,冷聲道:“這么說,是朝廷任賢選能之人有眼無珠?”
“殿下息怒,下官并無此意,請殿下明鑒?!眲⑿禄炭值?。
“哦?那你今日遲遲相迎又是何緣故,此事也是本殿下原因?!蔽蹄暊T眉頭一挑,冷冷說道。
“昨日鯉山外三百里出現蒙池軍行蹤,為確保殿下安全,下官與曲將軍通往查看,未曾想蒙池軍早早設伏,直至今晨方才突圍而出,現在堪堪趕來迎接殿下?!眲⑿鹿虻胤撞粩?,急忙解釋起來。
翁銜燭冷哼一聲,“劉大人為一州通判,不好好履行分內之事,反而越權行事,來人,現革去官職,收監鯉山府衙,等進城后再定罪?!?
劉新大呼冤枉,就被幾個官差拉走。
翁銜燭眼神冰冷,讓人不敢直視,于是吩咐道:“抓緊時間進城,耽擱了不少時間了?!?
翁銜燭剛進馬車,秋彤把剛才的事看的清清楚楚,對其豎起大拇指,興高采烈道:“殿下剛才好威風,這劉新為官臭名昭著,一直想著西北道安撫位置,和陸大人極不對付?!?
見秋彤撇嘴模樣,翁銜燭笑了笑,并未接口,只想看看朝堂那個人到底要用什么手段。
剛進鯉山,翁銜燭一行人便直奔州府衙而去,曲半山早早在此相候。
“末將曲半山,見過殿下。”刀疤漢子剛想下跪,便被翁銜燭扶了起來。
“曲叔,我可受不起這大禮,當年若非你拼死相護,我現在可沒機會站在你面前了?!蔽蹄暊T一臉笑意,對曲半山說道。
曲半山哈哈大笑,也不拘謹,擺手道:“都是殿下和太子妃洪福齊天?!?
“曲叔叔!”林秋彤從翁銜燭背后探出頭來,脆生生的喊了一聲。
曲半山笑道:“林丫頭,哈哈哈?!?
林秋彤一把挽住曲半山的胳膊,撒嬌道:“曲叔叔可有三年沒去看秋彤了,這次輪到我來看你了?!?
曲半山滿臉笑容,寵溺地道,“哎呀,是曲叔叔的錯,下次曲叔叔帶著你最喜歡的酸棗糕去威遠城看你?!?
“一言為定?!绷智锿c頭,接著竟有些失落道:“這次我要跟殿下去熙京了?!?
曲半山聞言一愣,說道:“沒事,我回京述職時候便帶上酸棗糕看你。”
翁銜燭看著曲半山寵溺的眼神,便開口介紹起了洛燒丹,“曲叔,這位是司天監洛燒丹。”
曲半山看向眼前一身白衣,面目清冷的洛燒丹,拱手道:“曲半山見過洛靈臺?!?
洛燒丹對這位戎馬一聲的老將也不敢怠慢,回禮道:“洛燒丹見過曲將軍?!?
曲半山點頭,轉頭吩咐下人照顧好隨行隊伍馬匹,便拉著三人進了后堂。
“如今劉新關在府衙囚牢,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鼻肷狡鹕韺ψ坏奈蹄暊T問道。
“曲叔不要叫我殿下,當年你不僅救下我。你跟隨太康二十余年,救下他無數次我也是知道的,要不然'血雄獅'名號咋來的,可不要生分了?!蔽蹄暊T說道。
“那末將也不拘束了?!鼻肷焦恍Γf道:“劉新乃左仆射宋卿之人,若以越職之罪將他殺了,朝堂上肯定會落人話柄?!?
翁銜燭點點頭,同意道:“朝中人明面上雖說早已放棄西北三城,不過卻一直安排有眼線,劉新恰恰是這個眼線,我打算一路扣押他返回熙京,就是要看看那宋仆射底線在哪?!?
曲半山一臉欣慰,還是有些擔憂道:“殿下如此行事,末將便放心了,只不過宋卿勢大,當年太子殿下若不是此人臨時調動北郡兵馬,導致援軍遲遲不至,也不會戰死?!?
曲半山一臉悔恨,對宋卿此人更是痛恨之極。
翁銜燭眼神閃爍,沒有言語。
曲半山又道:“當年太子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太孫殿下可千萬別因此便對太子抱怨在心,倘若我在當時處境,也不得不做出和太子一樣的選擇?!?
翁銜燭輕嘆一聲,笑道:“曲叔放心,翁子康當年無論為國為家都已經過去,現在我只想知道,就是遇到當時處境,如何才可家國兩全。”
曲半山不好相勸,嘆息一聲便不再言語。
洛燒丹則閉目而坐,似乎根本不關心二人所談論之事。
只有林秋彤詢問道:“那曲叔叔,你‘血雄獅‘的稱號到底如何來的?!?
曲半山露出一絲笑容道:“當年,太康太子化名翁康和我以及你父親林昭生一起進了金水營,在西北邊關與蒙池軍周旋了數年,而我們也憑借軍功混的一官半職,而太康太子功勛較多,變成了我們的頂頭上司,原本我和你父親并不服氣化名與我們同時從軍的太子,而后在一次巡查任務中,我們所在小隊遭到蒙池主力埋伏,太康太子帶著我們數十弟兄浴血奮戰,終于等到援軍,我們便終于服氣了。”
曲半山面露追憶之色,翁銜燭卻開口了,“至于'血雄獅'名號的來歷,我就比較清楚了。”
“當年翁子康與蒙池北騎軍在瓷州對峙,曲叔和你父親早已爭得校尉一職,在圍剿北騎軍期間,蒙池輕騎援軍突至,曲叔和你父親前往支援,可沒想到蒙池主力竟放棄攻打威遠城,轉頭圍剿翁子康率領的重騎,等曲叔他們趕到,手下兵馬損失殆盡,而翁子康麾下也只剩三五騎,于是林叔背負重傷的翁子康,曲叔長矛開道,竟生生撕開一個口子,曲叔渾身傷口,流血不止,還揮舞著手中長矛,嚇得蒙池鐵騎,不敢上前,于是便有了這'血雄獅'的稱號?!?
林秋彤聽后捂著小口,一陣驚訝說不出話。
曲半山擺擺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現在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