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至。

被嚇醒的顧惜嚇得蜷縮在床上，胃里依舊是一陣陣的痙攣，睫毛簌簌抖動著，她最怕發生命案過后的雨夜。

偌大的別墅里只有她一個人……不，還有霍祈在，可是她絕對不能讓霍祈知道她的弱點。

想到自己的弱點很可能被霍祈發現，她的胃疼得更厲害了。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不需要、也不應該再互相折磨。

這對兩人而言，都是種解脫。

本來這段婚姻從開始就是一盤算計，如今只是各取所需后的各歸原位罷了。

“砰！”

房門突然被人暴力踹開，顧惜驚得睜開了眼睛，看見一道裹挾著雷霆之怒的高大身影大步邁了進來。

“啊！”她大喊了聲，裹著被子往邊上縮，沒想到一不小心連同被子一起滾到地上，跟窗外的雷鳴同時砸出了個聲音。

站在床邊的霍祈愣了一下，在原地僵住幾秒，借著窗外的閃電看到她的臉色煞白，他才真正體會到老太爺在某個雨夜跟他提過一嘴的話。

“惜惜最怕雷雨夜，打小就怕。”

不畏懼死刑犯、不畏懼冰冷尸體的顧惜居然會怕區區的雷雨夜。

看到狼狽坐在地上的顧惜，他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緩緩走過去，在她面前停了幾秒，然后俯身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伸手摸向燈的開關。

碰上的那一秒聽到又急又快的一句“別開！”，他皺著眉收回了手，卻能借著窗外隱約的光，看到她輕輕的松一口氣。

她已經足夠狼狽，不愿意再讓霍祈看到更多。

外面雷雨交加，屋里卻如死水般沉默，只能憑借一點微光看到被子在搖晃——她真的很怕。

索性，他坐到她旁邊，抬手將她連人帶被的抱著，他察覺到對方掙扎，便加重力度。

“就今天晚上。”他緩緩開口，“我誰都不告訴。”

他知道顧惜有她的驕傲，也愿意保護她的驕傲，至少在這一刻是這樣的。

顧惜心里五味雜陳，她該感謝霍祈維護她的自尊，可她所有的狼狽，最不愿意讓他看見。

其實，她本不怕雷雨夜，直到后來發生了那場意外……

雷聲漸漸消停，他低頭瞧了眼懷中的女人，睡著了。

原來，她也有不疾言厲色的時候，熟睡的這張臉竟有一絲嬰兒般的安穩。

霍祈看著她，他記得老太爺情緒多變、不喜于色，人人都懼怕老太爺，唯有她，總能三言兩語就將老太爺逗笑。

在老太爺的面前，她臉上總是帶著讓人舒服的笑，眸子里面全是明亮的光，但在他的面前，她臉上沒了笑，眼里也沒了光。

如果不是老太爺臨死前交代他好好對待顧惜，或許他離了婚就與之形同陌路了吧。

不過，現在倒是有個理由了。

腿夠長。

霍祈盯著她的唇看著，還很甜。

他難得溫柔的將顧惜輕輕放下，卻在替她蓋上被子時聽見的喃喃聲：“你走把，他回來了。”

他還是她？

賀楠嗎？

霍祈眼里瞬間戾氣翻涌，才因為她的柔軟而生出片刻心軟，又被她這句話激起壓抑著的怒火。

“夢中都是他，卻不承認離婚是為了他？”

霍祈眼神一凌，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那力道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卻只引來睡夢中的女人嘟囔的一句“疼”。

他緊攥著，俯身湊到她耳邊：“顧惜，你給我記住了，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男人低沉的聲音不怒自威，但在黑暗中緊閉雙眼的女人卻感受不到。

他平生最恨被人隱瞞欺騙，他們曾是夫妻，是法律上的，也有過事實，她卻為了舊情人跟他離婚。

真當他是冤大頭了！

翌日，顧惜皺著眉從睡夢中醒來，第一反應是身手摸向旁邊。

她猛地坐起來，霍祈不在，幸好她身上的衣服也是完整穿著的。

顧惜很不適應，這些年來，每一個雷雨夜都是她一個人度過的，冷不丁讓霍祈陪了她一夜，還在他的懷里睡著。

這一些都不在她的接受范圍內，可卻是真實的發生了。

她怔怔地坐了半晌，鬧鐘響起才摁掉后起身進浴室洗漱，換了上班要穿的衣服直接出門。

經過客房的也不敢敲，她并不確定霍祈還在不在，但她不想在經過那樣曖昧的夜晚后跟他打照面。

顧惜用了最短的時間從二樓臥室來到汽車的駕駛位上，發動車子緩緩駛去時，她緩緩的松了口氣。

可她沒想到躲過了霍祈，又迎來賀楠。

“顧惜。”賀楠手里捧著一束花，站在她的面前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顧惜這兩字是他這四年來的牽掛，如今再相遇，他甚至后悔的不堅定，或許他可以反抗的。

賀楠看著她，將花束遞給她：“惜惜，我好想你。”

他很緊張，顧惜也能感受到，但她不怎么在意，曾經在意賀楠的那顆心早已經沉落海底。

“找我？”顧惜勾起一抹冷笑，“四年了，真沒必要。”

“惜惜，這四年來我從未忘記過你。”賀楠查過，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個人，“我知道你也是。”

“你想多了。”她抬眸看著賀楠，一貫的冷漠，“麻煩讓讓。”

賀楠很堅定，大有一種“我絕對不放棄”的意思，顧惜直接繞開他朝著臺階大步走去。

一直到中午——

外勤回來的同事說：“顧惜，早上給你送花的帥哥還在樓下呢，他又換了一束花，你真不打算去見見？我看他是見不到你不罷休啊。”

另一外稍微年長些的同事接著八卦的尾巴問：“顧惜，那小伙子看起來條件不錯，你這些年一直拒絕我們介紹的相親對象，該不會是在等他吧？”

這對顧惜來說是種困擾，沒想到四年后賀楠還要影響到她的生活。

她不想成為同事茶余飯后的談資，只好暫時放下工作，丟了句“下午幫我跟主任請一個小時的假”后大步走出辦公室。

若總是要見一面，那就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