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沒等我多和殷夢慈說幾句話，也沒來得及赴與吳曳湫未了之約，便被一個小廝急匆匆的傳喚，吳夫人要見我，讓立即過去。我不舍的與殷夢慈告別，在她催促下無奈跟隨那小廝而去。

這次吳夫人召見沒在屋外，奇怪的到了三夫人也就是吳曳湫母親的居所。心中暗想，竟是三夫人找我，難道事關吳曳湫？

進了院子，在院中花亭里，坐著兩個婦人，不止是三夫人，大夫人也在，她們見我行來皆是一怔，面有訝色，互看了一眼。

我心中納悶，還是上前躬身行禮：“侄兒吳用，見過大伯母、三伯母。”

“花月、翠音你們兩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大夫人并未讓我起身，而是對身邊的丫鬟說道。

“是！”丫鬟們福了一禮，緩緩退出院門。

“吳用，沒看出來，真是一幅好皮囊。”大夫人似夸似嘲，我摸不準她的意思，正打算謙虛，卻聽她接著怒斥道，“你好大的膽子！”

我一怔，抬起頭，見兩人皺著眉，隱有怒氣：“伯母，這是何意？”

“還在裝模作樣，吳用，你可真行啊。”三夫人說道，她的怒氣似乎更盛。

“伯母，吳用不明白，可否明示吳用那里做錯？”

“非讓我們說的那么明白嗎？”大夫人冷冷的開口，“原本以為你只是不肖子弟，受些苦楚，能有所改觀，如今看來，實屬本性難移，難堪教化，虧我們還把你當做子侄，想收留培養一二，不曾想你竟然做出這等齷齪之事……”

“湫湫才多大，你就引誘欺騙她，你這人還有良心嗎？還有良知嗎？”三夫人痛斥著我，我著實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姐姐，你可要為我做主啊。”三夫人說著甚至留下幾滴淚來，讓我更加莫名其妙，不就是跟你女兒說了幾句話，研究研究東西嗎，怎么搞得跟我十惡不赦似的。

“妹妹且住，先別累了自己，只要此事屬實，我定不會饒了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大夫人拍拍三夫人的肩膀，勸道。

“二位伯母，侄吳用實在不知你們在說什么，但我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吳曳湫的事，不知可是夫人們被人蒙騙了？”

“蒙騙？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大夫人冷斥道，對身邊丫鬟道，“喚三八過來。”丫鬟出門片刻，三八跟隨而入，老遠就磕頭行禮：“三八見過大夫人、三夫人。”

“三八，說你聽到的、看到的。”

“是，夫人。”三八看了眼大夫人，小心的說道，“昨日早間，我心念著這位吳公子，是咱們吳家的親戚，也不能怠慢，又條件艱難，想著幫襯幫襯，也為著老爺、夫人分憂……”

“廢話少說，說你看到、聽到的。”大夫人斥道。

“是是是！”三八連聲應是，“奔著為老爺夫人著想的念頭，我到了老院，便聽見，聽見……”

“聽見什么？”

“夫人恕罪，我便聽見這狼子野心的吳用和二小姐說著私奔什么的……”

“混賬！”三夫人聞言看著我怒罵。

我一愣，好像我和吳曳湫說話的時候確實有說過這個字，但意思可不是這樣：“你們誤會了……”

“休要狡辯，私奔都說出來了，還說誤會，要知道湫湫才十歲，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怎么忍心……”三夫人不等我把話說完，怒斥著我到道。

“妹妹稍安勿躁，我們今天就扒開他的皮，看著他的心肝，讓他無話可說。”大夫人說完，對三八道，“繼續，他們還說什么了？”

“是是，夫人，小的聽見這話，原本打算踢門進去，教訓這無恥小人一頓，可畢竟事關小姐名節，怕引來府中震動，也怕小人一時聽岔了，誤會了。便小心從門縫看進去，發現……”三八一個停頓。

“發現什么？”三夫人急切而擔心的問。

“發現，這個吳用與二小姐之間極為親密……”

“你這混賬東西，怎敢……”三夫人聞言還未聽完，便泣啼一聲，一茶杯向我打來，我連忙躲閃，雖然躲過了杯子，仍被杯子里的茶水潑了許多，雖然站在我身側稍后位置的三八被淋的更多。

大夫人止住三夫人：“妹妹且先不急，情況也許沒那么遭呢，你繼續說。”對著三八道。

三八抹抹腦袋上的茶葉和水，向側邊挪了一小步：“小的看見小姐和他坐在一起，有說有笑，還，還共用一雙筷子吃飯……”

“你確定是共用的一雙筷子？”三夫人面上一奇，“怪不得這兩天吃飯不見人。”

“是的，我還聽見這吳用說著誘騙什么的，小人沒有靠近，也不敢多聽。”三八瞧了眼兩位夫人道。

“就這些？”大夫人問。

“小人只聽到這么多，之后不久這人與小姐去了大小姐的院子，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敢進小姐那里。”三八說道。

“把紅菱叫進來。”大夫人聞言對丫鬟吩咐，然后對三八道，“你出去吧，出去不要用你的大嘴巴胡說，要是我聽見什么風言風語，小心你的嘴巴永遠說不了話。”三八聞言，連聲應承詛咒發誓不會胡說便告退而去。

“兩位伯母，你聽我說，事情絕不是……”

“此事問過之后自有定論，不必你來狡辯。”大夫人道，“我只好奇，你是和你的母親一起來的嗎？”

“這……”我聽著一愣，殷夢慈那里昨天已經去了人了，極有可能是大夫人的人。以殷夢慈的形貌，極難再說是“母親”，雖然殷夢慈說著放心，現在真有些后悔沒有細問她說的放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母親在哪里？你房中那人又是誰？”大夫人緊盯著我問。

“我……”

“你到底是誰？你那天所說的充塞情況，有許多不實之處，這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大夫人緊緊逼迫著我，“你來我們吳府有什么目的？”

“這……我……”我張口結舌。

“姐姐，此言可當真？”三夫人訝異的問道。

“不錯。”大夫人喝了口茶道，這時那花月已經帶了那個叫紅菱的丫鬟進來，原來是那吳曳湄院中穿紅衣的那個丫鬟。

“紅菱，昨日小姐院中，此人可有欺負或者唐突湫湫？”大夫人問。

紅菱福了福，抬頭看向了我，我忙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她轉頭看向兩位夫人：“昨日吳用與二小姐一同到的院里，說道欺負，他到沒有欺負二小姐，倒是……”

“倒是什么？”三夫人急切的問。

“倒是二小姐欺負了他，二小姐用自制的小弩，射了吳用不知道多少箭，我看著都疼。”

“湫湫的小玩具能有多疼？準是他裝模作樣。”

“夫人，您可別小瞧小姐的玩具，那東西雖然只裝著小木棍，打到身上跟那竹板子打到身上可沒啥區別，昨日我不小心被打著胳膊，現在還青紫著發疼呢。”紅菱說著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小臂上確實有一塊青紫。

大夫人和三夫人瞅了一眼：“你這丫頭，倒也貪玩。”三夫人了眼我，也不知是什么表情，“還有嗎？”

“和湫小姐嗎？整個下午他們都在那談什么應力、效率、絞索什么的，再就是修理那小玩具，湫小姐不時打踹吳用幾下，兩人對罵幾句，又討論那什么加速度、阻力什么的，惹人發笑。”紅菱似乎又想起當時的情景，掩嘴笑道。

大夫人和三夫人對望一眼，眼中都有著奇怪的神色：“還有其他的嗎？有沒有什么親密或者過分的行動或者言語？”

“過分的？”紅菱眼睛一眨，“小姐和吳用兩人打鬧和修理那些玩意難免手足接觸，不知算不算過分？”大夫人與三夫人聞言松了口氣，我也松了口氣，誘拐未成年女孩，我可不背這罵名，再說吳曳湫算是未成年的人嗎？又聽紅菱道，“倒是……”

三夫人聞言問：“倒是什么？”

紅菱看了眼大夫人：“倒是吳用對著大小姐說了些唐突的話。”

“你，你這無恥之徒，來人啊，給我打死他。”大夫人聞言怒道，看來吳曳湄是她的女兒了。

咦，我心中一奇，吳家還有一個大公子，說是在外跑生意去了，最近不在家，而這院里有大夫人、三夫人，獨不見二夫人，也未聽人談起，不知有何蹊蹺，那大公子是否為二夫人所生？“夫人，冤枉啊。”眼見丫鬟花月又要出去喊人，我忙道。

“姐姐稍安勿躁，待紅菱說完，再打不遲。”三夫人安撫住大夫人道。

“你說，這惡徒對湄兒做了什么？”

紅菱忙道：“只問小姐姓名貴庚，可有婚配，說出來還被湫小姐打了一頓，其他在沒什么。小姐天生麗質，嬌弱可憐，引人注目也是應當。而且昨日小姐還挺高興，飯都多吃了小半碗，連犯咳嗽都比平日少了三次。”

大夫人與三夫人聞言，互望一眼，看向我的目光里有些驚異，似乎問出來的東西出乎她們的意料：“小姐院里還有誰，叫一個過來。”大夫人吩咐道，花月領命而去。

“這事先放一邊，你是誰？真的是吳用嗎？你來吳府有什么目的？”大夫人神色稍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