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原路返回,卻走岔了路,剛好又見到那位紅發女教習花滿衣,壯碩的塊頭像健身教練,骨架極大,身高足有兩米余,讓她當那些小孩的教習,我敢打賭絕對沒有小孩敢調皮搗蛋。聽顧雨詞說,她是獸裔之后,一身橫練功夫極為厲害,也極為適合基礎鍛煉教習。
此時她正在小徑深處一個小亭里,和一個褐色短發姑娘對面而立,看架勢是在訓責,那姑娘身上衣衫盡是泥土,有幾處還破了口,一頭短發也亂糟糟的。
“不是告訴過你,別打架、別打架,怎么又范了,是不是上次的禁閉還不夠?”教習花滿衣說道。那姑娘也不說話,直墩墩的低頭站著。
“看你一身弄得臟兮兮的,同門師姐妹要相親相愛,若是下次再看見你打架,你知道后果。”花滿衣皺眉說,“你是我帶上來的,我不希望以后再有這種事發生。”
“說話啊。”那姑娘還是不說話,花滿衣生氣的道。
“她們先說我的,下次說還要打!”那姑娘聲音有點奶氣,倔強的語氣讓人想笑。
“敢情我說了半天都白說了?”花滿衣怒道,手揚起來卻沒落下去。
“她們又不喜歡我,我為什么要喜歡她們,趕我我也要說。”那姑娘倔強地道。
“好好,那你就……”花滿衣突然看見我話語一頓。
“花教習這是在干什么,在下路過此地沒有打攪你們吧?”我打招呼道。
“原來是青公子啊,這里無事,青公子要去哪里?可是迷了路?宮御范圍青公子最好不要亂走,小心犯了忌諱。”花滿衣說道。那個姑娘聽見男人的聲音不由好奇的看了過來,卻是一張娃娃臉。
“有勞費心了”我聞言謝道,“這位姑娘怎么了?怎么弄成這樣?”我看著那姑娘倔強、清澈的眼神心里一動卻不想走了。
“無事,小孩子打鬧,我教訓幾句。”花滿衣道。
“小孩子?”我好奇的道。
“哦,別看她長得高,其實今年才8歲,還是個小孩子。”花滿衣說道。
這姑娘看著都有一米七了,才8歲啊,難道跟花滿衣一樣是獸裔?“小孩子啊,你看這孩子都成什么樣了,真可憐。”
“這是我們的事,青公子還是做好客人該做的事。”花滿衣聞言不悅的道。
“不要你管!”小女孩兇狠的瞪著我。
“小妹妹,不會是經常吃虧吧?”我好笑的看著她。
“誰說的,要不是她們人多,我一個打不過,三四個保準打的她們滿地找牙。”小女孩不服氣的道。
“胡說什么?你惹得事還不夠嗎?跟我走!”花滿衣惱怒,就要拉她走。
“花教習,我可否再說幾句?”我出言攔道。
“青公子,你只是客而已,這御中之事還輪不到你說話。”花滿衣不悅,拉著也是瞪著我的小女孩走出亭外。
“自卑嗎?”我開口道。
花滿衣與小女孩同時一頓,語氣寒冷:“你說什么?”
“在下聽聞花教習一身橫練功夫爐火純青,論功力絕對是御中前列,但最終卻只做了一個小學老師,不覺得可惜么?”我道。
“你是什么意思?”花滿衣冷靜下來,冷冷的問道。
“不許你說花姨!”小女孩卻很敏感,憤怒的叫道,像一頭小牛犢一般沖了過來。眼看兩只拳頭如石頭一般就要落在我身上,花滿衣伸手一抓,把小女孩提到半空然后拉了回去,身形紋絲不動。
“這么暴躁,看來是你的教育水平有問題啊,那天看你教習,好像很多孩子都怕你啊,卻未必有其他情感,比如師徒之宜?可惜啊可惜。”我搖頭嘲笑道。
“青公子,你只是個外人而已,小心禍從口出。”花滿衣道。
“花姨,我要打他,打他!”小女孩掙扎著要撲過來,幸而花滿衣牢牢抓著她。
“你看這小孩,多沒教養,我也沒說什么就要打我打我,一看就是個野孩子……”我還沒說完,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到了我的面門,拳風完全堵住了我的嘴,讓我說不出話。
“青公子,這是警告,別逼我動手,就算你是貴客,就算受罰,也休想輕賤花骨朵。”花滿衣挪開拳頭緩緩說道。
我揉了揉臉,說:“這就對了嗎,該打就打,顧忌什么?”
花滿衣和花骨朵聞言都是一愣,花滿衣說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覺得這個小妹妹打我很對,我輕視你花姨,我覺得花教習你也應該打我一拳,我說了很傷孩子的話。”我道。
兩人驚疑的看著我不知道我在搞什么花樣。
“受了委屈,憑什么要忍氣吞聲?就該討回來,要回來。你主動欺負人了嗎?是你犯錯在先嗎?”我說道,“如果受了傷還得忍讓,還得受到責罰,我想誰都不愿意,誰都覺得委屈的。特別是親近的人之間,也許受傷的時候,別人無所謂,傷口無所謂,疼痛無所謂,唯一在意的就是在意的那個人怎么看吧。”
花滿衣聞言愣了許久,緩緩抱拳,我正心里得意,突然她給了我一拳,錘的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惱怒的道:“你干嘛,干嘛打我?”
“花滿衣正是聽先生所言,給你這一拳,以解心頭之氣。”花滿衣剛說完,我正想反駁,小女孩突然沖過來也給了我一拳,小孩出手沒輕重,打在我肚子上,疼的我抱著肚子半晌直不起腰,咬牙哭喪著臉道:“你又干嘛?”
“我也是!”小女孩花骨朵驕傲的說道。
我忍不住給自己一嘴巴,“扶我坐一下,疼死了,你們就不會輕點啊。”花滿衣聞言趕緊把我扶到亭中石凳上坐下。
“青公子,你這身子骨也太嬌氣了,跟個娘兒們似的。”
“什么娘們,連個娘們都不如,不對,連個女孩兒都不如。”奶聲奶氣的讓人生不起氣來。
“你們倆至于這么埋汰我嗎,我又不跟你們一樣,自幼習武。”我說道。
“你這虛弱勁兒,以后娶媳婦都抱不動吧,什么時候得空,我來好好練練你,保準讓你有個強壯的體魄,抱的動媳婦兒。”花滿衣說道。
“得,你是鍛煉人上癮了吧。你還是禍害那些小孩子吧,別找我。”我敬謝不敏。
“多謝青公子提點!”花滿衣聞言一笑后道。
“提點什么,只是點經驗之談而已。小孩子要健康成長,做長輩的言行很重要。特別是一些特殊的環境特殊的情況,得注意好教育方法,能成長為一個有自己思想的、三觀正常的孩子很不容易。”我道。
“看來你以后一定是個好長輩。”
“得了吧,我是典型的眼高手低怕麻煩,估摸著我以后會成為最差的榜樣也不是沒可能。”我呵呵笑道。
“我覺得你很好,你跟別人不一樣。”花骨朵認真地說道。
我摸摸她的腦袋說道:“我們才剛見面,你怎么就能認定我好呢,又怎知我不是故意為之,想討你們好意?壞想法可從來不會寫在臉上。”
“我不管,你就是好。”花骨朵說道,頓了一下,眼睛發亮道,“你有妻子嗎?”
我聞言一愣,這小孩想干嘛:“暫時還沒有。”
“那你不如和不賦姐姐成親吧,她是這里除了花姨對我最好的人,而且長得好漂亮。”
“小孩子瞎說什么?”花滿衣斥道,然后對我說,“小孩子胡亂說話,青公子切勿多想。”
“沒事,童言無忌嘛?”我卻抹汗想走,怕再有什么驚人之語,要知這里可是御中,誰知道有哪個耳聰目明的經過,要是傳到顧雨詞或御綰禾耳中……
花滿衣也看出我想告辭,便拉著嘟噥著的花骨朵先一步告辭,說拉著她再去收拾收拾,但看她眼神,是不可能太嚴厲了,不過到底如何誰又知道呢。
我坐在亭中,揉了半天肚子,要說這傻孩子勁兒真大,這會還一抽一抽的疼呢。坐了良久,見了幾個丫鬟仆役過去,要說這地兒還可以,樹蔭草木遮擋,沒幾個人看到我。
隱隱聽見丫鬟們路過低聲談論,什么護法被人打傷,正在救治什么的,似乎因為搶奪什么東西,被人圍攻等等也聽不明晰,忍不住感嘆,這是多事之秋啊!還沒感嘆完又聽到幾個路過年輕弟子談論什么青魚公子至情至性,長得也風流俊逸,為了心愛的人明知會死也不惜自己的命如何如何的,聽著我自己都臉紅,這是誰傳出去的。正感嘆一片青翠的樹葉從樹上落下,緩緩飄在石桌上,原來還真的入秋了啊!
來這里已有一月有余了,期間也認識了不少人,見了不少事,那個世界現在想來就像在夢里一樣,午夜夢回,時常夢里經歷,夢醒時分,總有些真幻難辨,要不是這邊沒有之前的記憶的話,也許真會以為那邊是夢。
拿起那片秋葉,夾進玉護法的西廂記里,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肚子,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