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么緊張，我放他進(jìn)來的，不然，他無法影響這里。”

虔信者卡拉那嘴角微微上揚(yáng)，撥開幾縷遮擋視線的發(fā)絲。

[是的，何必如此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也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我并非這個世界的親歷者，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極小。]

[亞奇斯·蒂洛斯·伊格納西奧，知道我為什么會選中你嗎，因?yàn)椋闶俏椅ㄒ活A(yù)見的失格之人，脫離這個文明的歷史而獨(dú)立存在。]

[只有這樣的存在，才能滿足我的需求。]

[你將是故事的主角。]

相比于耳邊響起的聲音，呢喃聲則更加虛幻，難以捉摸。

[冬心老嫗、血族親王、河川之主三位神話的戰(zhàn)爭會影響到整個諾卡亞地區(qū)，甚至?xí)按箨懙钠渌鼌^(qū)域。]

[沒有誰會來阻止祂們，祂們自己也無法克制住自己。]

[冬心老嫗受‘冬’之意象所困，生命即將消逝；河川之主的腐爛核心過于強(qiáng)大，終會將自我徹底腐化……祂們需要親王的青春和生命的象征，所以，祂們一直在等待，等待著加西亞無法繼續(xù)支撐下去的時刻。]

[整個諾卡亞地區(qū)的部落文明都將一瞬間被毀滅，幾百萬、幾千萬的人類將死于非命。]

[你忍心嗎？]

葉清輕輕呼了一口氣，實(shí)在沒想到這樣一位古老存在說出來的話，居然和道德綁架無異。

不過，這也可能正是他安排葉清在巖犬部落待了五年的用意。

他并非救濟(jì)天下蒼生的圣人，其他地區(qū)的人他管不著，也沒有這個能力去管。

可巖犬部落不一樣，以卡卡的身份和這具身體的母親、古德、瓏等人相處了五年，再如何，也無法將自己完全脫離出去。

即便，他的理性告訴他，這只是一個假的世界。

另外，不論從哪個角度考慮，葉清似乎都沒有拒絕的資本。

他可不相信，自己不答應(yīng)，還會好好地被放出去。

現(xiàn)在想想，自己從一開始就篤定群鴉之主可以幫助自己完成卡拉那的任務(wù)，未必沒有被暗中影響。

“你的遺骸呢？不需要我繼續(xù)去拿嗎？”葉清問。

[你已經(jīng)找到了，不是嗎？]

呢喃聲如此回答，像是在緩慢閱讀一篇詩章，優(yōu)雅而富有磁性。

聽到卡拉那的回答，葉清這才恍然，他下意識把第五紀(jì)隕落的那位卡拉那與這兩位分開，殊不知，這三位存在本就一體。

既然虔信者已經(jīng)來到了這里，說明遺骸就在他的身上。

“為什么一定要讓我成為卡卡，在巖犬部落生活了幾年的時光，而不是直接讓我來到這里。”

“而且，你為什么不自己來取？”

葉清繼續(xù)問，他需要一個答案，很多事情的邏輯根本說不通。

[作為失格之人，必須讓歷史接納你，這是必要的前提，為了達(dá)成這個要求，你必須在歷史中有一定的影響，你也可以稱之為功業(yè)。]

[所以，我將你安排在了巖犬部落。]

[當(dāng)然，還有一些其它的原因。]

[不過，我說了，我很難干涉這個世界，你所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是基于你自己的本心，與我無關(guān)。]

[埋下種子以后，它能長出什么，并非我所能夠決定的。]

[至于我的遺骸，在你來到這里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它在哪，我無法確定它的位置。]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去覲見吾主。”這一次回答的，是虔信者卡拉那。

他的表情很認(rèn)真，一點(diǎn)沒有說笑的意思。

[是的，去覲見群鴉之主，祂即將降臨這顆文明星球。]

葉清注意到，兩人提起群鴉之主時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一位是忠誠的信徒，另一位和葉清差不多，只有對力量的尊敬，沒有信仰。

“我可以拒絕嗎？”

葉清嘆息，他無法想象覲見一位真正的神明的后果。

神明是難以揣度的。

即便是布置了這一切的卡拉那，恐怕同樣無法預(yù)料。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卡拉那并沒有強(qiáng)迫葉清的意思。

“你下一句是不是會說拒絕的結(jié)果會是死亡。”

葉清呵呵一笑，自嘲地說。

[不，我無法強(qiáng)迫你。]

呢喃聲一瞬間模糊，又逐漸清晰。

[如果你拒絕，我的計劃同樣會失敗，甚至?xí)呦蚋釉愀獾慕Y(jié)果。]

[我在賭，我賭你會選擇做一個英雄，成為故事的主角。]

呢喃聲平息的瞬間，葉清的左手邊一道門戶憑空出現(xiàn)。

“而我不一樣，我賭你會選擇獨(dú)善其身。”

“你要明白，即便是神話，面對一位真正的神明，同樣不一定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種時候，死亡反而會是最輕松的結(jié)局。”

這是虔信者卡拉那的話，他一揮手，在葉清的右手邊同樣有一道門戶出現(xiàn)。

“從這扇門走出去，你將會回到你們的那個紀(jì)元，并且，你放心，沒有我的支持，他拿不到遺骸，不可能會脫困，你將不會有任何危險。”

“而且，他也將為這一次的失敗付出巨大的代價，這樣何嘗不是一種報復(fù)他的手段。”

虔信者卡拉那眨眨眼，話語間透露著滿滿的惡趣味。

“所以，你的選擇是？”

[所以，你的選擇是？]

他們再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如果我選擇這扇門，是不是真的能夠直接回歸，并且，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葉清這個問題是對著虔信者卡拉那問的。

聽聞此言，虔信者臉上的笑容擴(kuò)大了幾分，回答說：

“當(dāng)然，我不會騙你。”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和你簽訂契約。”

“一份連神明都無法違背的契約。”

“條件很誘人啊。”葉清在心里感嘆道。

“對了，這個世界的人，是真實(shí)存在的嗎？”他又問。

[你希望是，那么就會是。]

卡拉那在腦海中輕聲回答。

“這樣啊……”

葉清點(diǎn)點(diǎn)頭，淡綠色的眼眸盛滿不明的色彩，舔舔有些干澀的嘴唇，說：

“我的選擇是……”

……

當(dāng)大門消失以后，那些夢境啟示的場景也隨之消失不見，濃重的白霧逸散至整個空間。

只有穿著灰白長袍的虔信者卡拉那手里握著項(xiàng)鏈，依舊站在原地。

“他的選擇很讓我意外。”

[我不意外。]

[他是人，沒有選擇背叛人，這就足夠了。]

“我也是人，可說實(shí)話，我并不太懂。”

[你先是神明的信徒，之后才是人。]

“呵呵……你的理論非常傲慢。”

[也許吧……]

[我已經(jīng)找到你了，并且，這個賭注也是我贏了，按照約定，你將會歸還遺骸。]

“當(dāng)然，我是守信用的人……對了，加西亞會怎么樣？”

[你要記住，加西亞是血族，是你們兩個的朋友，和我無關(guān)。]

“何必如此，在第四紀(jì)的時候，大家相處得挺愉快的。”

[……]

[“34”，“血族的回廊油畫”，這里面有加西亞布置的后手。]

“好的，感謝你的諒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