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找茬的嗎？”村長冷冷說道。

“不，我是來借宿的。”高澤笑道。

“……”

村長無言地看著他，沉默良久，有些不情愿地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屋，沙啞道，

“就住那吧，明早離開。”

“對了，能借個火嗎？”高澤問道。

“？”

“就……煙癮犯了。”高澤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村長眉頭微皺，沉默兩秒，從口袋掏出一盒火柴遞給了高澤。高澤伸手接住，卻不見他掏什么煙，而是直接塞進了口袋。

“你這……”村長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好了好了，沒什么別的事我就先去屋子里了。”高澤微笑，大步朝空屋的方向走去。

村長憤憤地瞪了他一眼，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村民散去，高澤也關上了空屋的木門。

再次回到空屋并挖好出逃的地道后，高澤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等到夜晚，而是掏出火柴，干脆利落地朝滿屋的稻草點了把火。

為了保證火勢的旺盛與順利蔓延，他還順手在墻上和天花板開了幾個洞。

然后高澤大功告成般地呼了口氣，鉆進了事先挖好的地道之中。

大火熊熊燃燒，火苗很快躥出了屋內，向著空屋旁邊的農田蔓延。

滾滾的黑煙不斷地向空中涌去，整個村莊在剎那間被驚動。所有緊閉的木門都在霎時間開啟，無數雙驚恐的眼睛齊刷刷地投向火光沖天的空屋。

“怎么回事？我還沒動手呢，怎么自己就燒起來了？”

遠處那座孤零零的破敗平房前，村長愣了愣，瞇起眼睛，遠遠眺望著空屋的火勢，

“還是得去看看，等會火勢蔓延起來就不好了。”

他確認屋子的門已經鎖好后，緩緩向空屋的方向走去，同時大聲喊到：

“還躲著干什么？一群廢物！難道要等要火燒到自己家才反應過來嗎？！”

整個村莊應聲而動，一時間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五十多個村民手提裝著沙土和水的桶，沉默地跟在村長身后。

“奇怪…這火怎么都燒到外面來了？”

村長看著空屋旁燒著的農田，有些微愣。他瞇著眼睛觀察起火焰中的空屋，然后目光落在了被洞穿的墻上。

一時間，村長的臉變得蒼白無比。

“怎、怎么回事？墻怎么塌了？是有發生爆炸嗎……？等等…難道…不好！”

村長的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顫動。他大聲喊到：

“你們先救火！不要跟著我！”

然后轉過身，朝自己的屋子飛奔而去。

從空屋到村長家的距離并不遠，但對于一個老人而言屬實是有些夠嗆。

當他氣喘吁吁地來到自己屋前時，他看到了被砸爛的木門，以及稻草被清理掉后，露出鐵皮的地面。

一股錯愕感涌上他的胸腔。

他顫顫巍巍地走過去，趴在地上，檢查著鐵皮。夾在鐵皮邊緣的那根頭發已經不見了，說明有人已經溜進了地下室。他伸手拉了拉，發現有什么東西在下面扯住了鐵皮，他無法拉動。

一股異樣的憤怒感瞬間沖上他的心頭，他的眼睛因憤怒而變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著。

“廢物！小偷！偷窺狂！去死！”

村長握緊拳頭，歇斯底里地捶打著鐵皮，整塊鐵皮不斷地發出“砰砰”的聲響。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捶打著，一拳接著一拳。

然后，他身前一空。

他面前的那塊鐵皮，被什么東西扯掉了。

面前突然懸空，向下捶打的勢頭來不及停止，村長整個人直接往前一傾，順著樓梯滾了下去，一頭撞在了墻上。

在樓梯的盡頭，高澤看著滾下來的村長，用手檢查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滿是遺憾的說道：

“只是暈倒了。要是只是摔死了就好了，可以省事很多。”

緊接著一溜煙爬上樓梯，關上鐵皮，并從屋外拉了塊重重的石頭壓在了上面。

搞定一切后，高澤一溜煙地朝著火的空屋跑去。

村民們還在忙亂地救著火，好在火勢已經微微控制住了，農田附近的火已經全部撲滅，現在火勢基本控制在屋里。

無數條黑觸從高澤的背后噴涌而出，越過村民的頭頂，在頃刻間將空屋撕成了碎片。

空屋轟然倒塌，也順勢壓滅了屋內的火焰。

火是他放的，也是他滅的，善始善終，恭喜恭喜。

看著屋子在自己面前轟然倒塌的村民們驚愕地轉過身，看到那個背后觸手飛舞，正朝他們熱情地微笑著的外來者，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與驚恐。

“不要驚慌，各位。我對你們沒有惡意。”

高澤高舉雙手，核善地說道。

所有村民面面相覷，互相蜷縮在一起，仿佛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你們的村長…”

高澤輕輕咳了咳，大言不慚地說道，

“已經被我殺掉了。”

“！！”

一片沉默之中，不知誰倒吸了一口涼氣。村民們開始左顧右盼，可沒有一個人發現村長，于是大家的神色變得愈加慌亂起來。

“你們不要慌亂。我沒有惡意。”

高澤繼續說道，

“我是一名調查員，來村里調查一起兇殺案。你們的村長因為是主犯，而且試圖反抗，已經被干掉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只抓主犯，你們要是有人被脅迫參與其中，只要肯配合我的調查，告訴我你們知道的一切，我就不會對你們動手。”

越來越重的恐懼的情緒在人群中瘋狂地蔓延，人們交頭接耳，可終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們似乎還在等著什么。

“不用等了。你們的村長的確是死了。你們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一直在這里陪你們等下去。”高澤冷冷一笑。

仿佛心中最后的一絲底氣被人抽走，所有村民的臉色都在剎那間變得蒼白。在一陣猶豫與騷動中，終于有一名年邁的村民率先站了出來，喉嚨不停翻動。

“不用怕，說出來，說出來以后你就是無罪的了，和你身后的那些村民就是兩個團體了。”高澤面帶鼓勵地笑道。

終于，年邁村民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氣一般，小聲說道：

“那個人……他……

不是村長。”

此語一出，所有村民的眼睛都齊刷刷地聚集在了年邁村民的身上，有驚恐，有慌亂，有憤怒，也有躍躍欲試。

“欸、欸？？”

高澤強忍著心中的震撼，繼續問道，

“怎么回事？”

“真正的村長…已經被他殺死了。然后他霸占了村長的屋子…成為了我們新的村長。”年邁村民沉默了一會兒，沙啞道。

高澤深吸一口氣，寒聲問道：“你們的舊村長，是不是四十多歲，酒槽鼻，額頭有痣？”

年邁村民想了想，點了點頭。

高澤的心中五味雜陳。

這又是什么展開……？

奪舍？？

他點點頭，朝年邁村民深鞠一躬，說道：“謝謝你的配合，這件事與你無關了，站到我身后吧。”

然后他冷冷地看著呆滯在原地的其余村民，壓低聲音道：

“這位老人家已經把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看來你們其余人沒有什么別的東西可以交代了，只能把你們當從犯處理了。”

“我還有事情交代！別抓我！別抓我！”

人群中猛地爆發出一個驚慌的聲音，大聲地喊到，

“我家里藏有尸體，我可以交給你！別抓我！”

這聲吼叫仿佛在一瞬間點燃了村民們壓抑的情緒，更多的聲音也爭先恐后地響了起來：

“我家也有！別抓我！”

“還有我！還有我！我床下也有！”

“我也！我也！”

高澤笑了笑，語氣親和地說道：

“這樣吧，家里有藏尸體的人，現在回家把尸體帶過來。沒藏尸體的，就過來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村民們如蒙大赦般瘋狂地點著頭，頃刻間一哄而散。

與此同時，也有二十多名留在原地的村民緊張地看著他，似乎正在醞釀自己的臺詞。

高澤點點頭，笑道：

“一個一個來，不要急。說完了就站到我的身后去，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