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幾番周折,又回到官道上。
官道的尸體已經被清理干凈,小娟的父親和茅山道士都已不見。
下山的途中,阿龍并未遇見小娟的父親,難道他走的是另一條不同的路?
已近黃昏。
進出官道的行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他一路溜達著,將要到入城口,遠遠的看見一個八卦黃袍茅山道士,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好像在等人,又好像等的就是他。
阿龍故作無意的慢慢向他靠近,果真,經過他的身邊時,這茅山道士突然道:“施主請留步。”
他還是愣了一下,遲疑著,問道:“道長是叫我嗎?”
道士面無表情的說道:“是的,施主!”
這個道士,并不是前面見過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之一。
阿龍有些詫異,問道:“道長有事嗎?”
道士道:“請借一步說話吧”。
阿龍環顧左右,點一點頭,于是跟著這道士進了城。
說是進城,就是進了城門,拐個彎,然后,他看見一個灰衣人。
他背對著阿龍,站在那里就已經有一種不凡的氣魄,令人肅然起敬。
道士來到他的身旁,躬身輕聲道:“師父,他來了。”
阿龍疑問的眸子閃了閃,然后停留在這灰衣人身上。
灰衣人嗯了一聲,緩緩轉了過來。
只見他一臉清瘦,眼神銳利,一條獅子鼻,在他清瘦臉上更顯肥大,蓄著幾許發白的短須,單手背負,氣度不凡。
阿龍不認識此人,帶路的道士稱呼他為師父,但此人卻身著便服。
一個不著道服的道家人。
此人打量了一下阿龍,說道:“貧道冒昧打擾施主,望施主莫怪。”
阿龍拱手作禮,問道:“這位師父,不知如何稱呼?”
一旁的道士忽道:“這是茅山合一道長。”
阿龍又再次作禮,恭敬的說道:“原來是合一道長,晚輩有禮了,不知道長找晚輩何事?”
合一道長看著阿龍,說道:“施主最近是否有什么不祥之事纏身?”
阿龍愣了一會,說道:“道長怎么有此一問?”
合一道長看著他,沒有作答。
阿龍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因為合一道長的眼神猶如一把刀,似乎能看穿一個人的心思,知道你是否在說謊。
他搖一搖頭,接著說道:“我最近挺好的,沒什么事。”
合一道長說道:“你確定沒有什么不祥的東西纏著你?”
“沒有。”阿龍不假思索的說著。
合一道長道:“施主印堂發黑,膚色暗黃,身邊必有妖孽作怪,請施主真言相告,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阿龍冷笑著,淡定的說道:“道長有心了,哪有什么妖孽。”
心想,此道長看來非一般道人,他又知道妖孽,不會是放地府虎煞出來的妖道士吧?
他冷笑一聲,又接著道:“如果有妖孽出來作怪,不會是道長放出來的吧?”
合一道長臉色一變,反倒怔住了。
一旁的道士忽然大聲喝道:“放肆,你竟敢跟師父這樣說話。”
阿龍不以為然,又冷笑著說道:“我這樣說話有問題嗎?你非要說我有妖孽纏身,那也只有道長才有這本事。”
原本面無表情的道士急紅了臉,竟然結巴起來:“你,你,別亂說,說話。”
合一道長哈哈一笑:“我倒是希望能有這本事,才可以為眾生多分擔些苦難。”
阿龍滿臉不屑的說道:“我看道長氣度不凡,應該道家造詣高深,完全是有這個能力的。”
合一道長又哈哈大笑著:“人家說阿龍是個渾小子,看來真不假。”
阿龍怔住了,傻傻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阿龍?”
合一道長注視著阿龍,半晌才一字字道:“紅煞。”
阿龍聞言,又被嚇了一跳。
合一道長說道:“我知道你已經見過紅煞了。”
阿龍也注視著合一道長,沉著說道:“道長知道紅煞?”
合一道長看著他,說道:“民間知道紅煞的寥寥無幾,何況是見過紅煞的。”
阿龍臉露驚訝之色,還是淡定的問道:“哪又怎么樣?”
一旁面無表情的道士忽然冷冷道:“你以為師父閑的沒事,隨便找人說話嗎?若在平時,師父并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合一道長做了個手勢,示意道士不要再往下說,他道:“你身上陰氣很重,紅煞才會與你見面,貧道與你一樣,也是那寥寥無幾中的一個。”
阿龍將信將疑的道:“哦!”
合一道長道:“紅煞在人界招募了些人,準備集結人界的力量,一起對付來自地府的虎煞,你我是其中之一。”
阿龍道:“所以是紅煞叫你來找我的?”
合一道長道:“可以這么說。”
阿龍又將信將疑的問道:“那道長想怎么做?”
合一道長對身旁道士道:“拿給他吧。”
道士伸手入懷,掏出了一樣細小之物,遞給了阿龍。
是一件桃木制的,穿著紅繩子,類似哨子的東西。
“哨子?”阿龍怔怔的看著手里的東西。
合一道長點頭道:“是的。可以辟邪的哨子。”
“為什么給我這個?”阿龍納悶著。
合一道長道:“這哨子是咱們聯系之用,你要戴在身上。”
阿龍道:“聯系用的?”
合一道長道:“如果遇到什么風險,或者有什么情報,你只要一吹這哨子,就會有人過來與你見面,或者幫你解圍,如果你身上的哨子突然發出了哨聲,你就要順著聲音找過去,找到需要幫助的人。”
阿龍看著手里的哨子,心想這哨子也這么神奇嗎?他將要放到嘴里試一試,合一道長道:“現在就不要試了。”
阿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畢竟人家是功成名就的前輩,又說出紅煞來,應該不會有假。
他們若是來取性命的,不會這么多廢話,況且自己也未必是合一道長的對手。
“好吧,這東西我就留下了。”阿龍道。
合一道長又看了他一眼,眼神稍顯柔和些,然后,轉身就離開了。
阿龍看著他們消失于人群中,心里有些小激動。
斬妖除魔這么艱巨的任務,自己還能有幸參與其中,頓感全身充滿活力!
合一道長口中的寥寥幾個人,究竟是幾個人,他們都是誰呢?
黃昏。
落日的余暉,透射著迷人的光彩,照在萬物身上,色彩繽紛,一切都是朦朧而美麗。
葉姨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婦女,也是一名寡婦。
她婀娜多姿,身上散發著成熟女人特有的嫵媚味道,隨著她一扭一動間,更是讓人心生波瀾,想入非非。
路邊有間簡易搭成的酒肆,葉姨就是這間酒肆的老板。
她一個人既當老板,又當伙計,忙里忙外,甚是辛苦,所以,她的酒肆只擺四張桌子。
現在二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阿龍喜歡她炒的幾碟下酒菜,經常光顧,算是熟客了,有時遇到她忙不開的時候,還會伸手幫助她,充當她的伙計。
阿龍一直叫她葉姨,葉姨叫什么名字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里,除了他喊葉姨,大多數人都稱呼葉姨叫葉老板。
葉姨的生意不錯,因為多數男人不單是沖著她的手藝去光顧她的生意,更多是沖著“寡婦”這個名稱去的。
葉姨無所謂,只要能讓生意好起來,抱著什么目的都可以,反正她有底線。
做人,底線很關鍵,只要能堅持住底線,人就是人。
阿龍一走過來,葉姨遠遠就看見了他,大聲喊著道:“阿龍來了,今天吃什么?”
已經喝著酒,吃著菜,侃天侃地的兩桌人,聽見葉姨喊著阿龍的時候,個個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在了阿龍身上。
七個人,十四只眼睛,像十四支利箭,瞬間就要將阿龍吞噬。
阿龍笑了笑,并不在意,隨便在一張空桌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還故意一腳放到凳子上。
“葉姨,照舊吧。”阿龍微笑著說道。
葉姨過來擦了擦桌子,邊眨著眼說著:“好嘞。”
阿龍微笑著看著她,已經了解到她眨眼的意思,這七個人可能來者不善,要小心。
不一會兒,葉姨端來一碟酒菜:“你喜歡的竹葉青,下酒的四點金,還有花生米。”
酒菜放好,轉身之際,她驀見阿龍脖子上掛著的,露出一丁點影子的桃木哨子,眼眸又閃了閃,露出驚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