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峙
- 總有一縷陽光是明媚的
- 瑾月三笙
- 2485字
- 2022-04-19 07:21:29
美楊梅來的很急,可見事情不小。
聽見“民悅”二字,美含頓時頭大——
所有的孩子里,民悅的脾氣最不定。時晴時陰時雨,比天氣更無常。
“怎么回事?”美含和洛洛打了個手勢,急急忙忙跟著楊梅出門,路上楊梅告訴她,民悅把橡皮泥粘在了佳宜的頭發上,佳宜為了不影響同學們吃飯,自己剪禿了劉海兒,正坐在椅子上哭。不知哪個男生多嘴,說民悅不懂事,民悅一氣之下把自己吃飯的餐盤扔在地上,餐盤里的湯汁濺了一地,周圍同學沒辦法吃飯,先幫著收拾,最慘的是民悅的同桌笑伊,褲子被民悅那一碗湯潑濕了,下午恐怕會持續落湯雞。
美含走到班門口的時候,副班主任鄭老師和校長都在班里。鄭老師看著校長,校長看著民悅,民悅看著地面,地面已經干凈了,可見孩子們才幫著收拾過。
“任老師,”校長臉色極不好,“這個孩子脾氣怎么那么大?”
美含苦笑,這事兒她琢磨快五年了,至今沒找到答案。所以她只能告訴校長:“天生。您歇會兒,我來處理。”
校長黑著臉走出教室,看來民悅是沒給她面子。
“校長巡視,正好看見她發脾氣,想勸,失敗了。”鄭老師在一旁嘆氣,“你說說,怎么那么大的氣性,還是她不對,現在成了她有理。”
美含看了看周圍同學,笑伊情況最糟,褲子一條腿全是濕的。佳宜眼圈還紅,可見才勸住。
美含又看了快晴一眼,快晴已經沒事了,估么著玉霖回來應該是絞盡腦汁地用他巧舌如簧的嘴口吐蓮花地勸了一番。總歸是少了一檔子事,美含心里寬敞了些。
“鄭老師,我帶笑伊上去,你先組織孩子們吃飯,一會兒我下來勸一勸佳宜。”美含說。
鄭老師看著民悅:“那她呢?”
“她做錯了事,一錯再錯,不該我找她說話。”美含說完帶著笑伊上樓去換褲子。
鄭老師看著側坐在椅子上對著地板慪氣的民悅,終于忍不住勸道:“民悅,冬奧會,你代表學校做了觀眾。市速滑,你為學校贏了多少塊獎牌。怎么到生活中,一點小事就這樣過不去了呢?”
鄭老師的提問民悅也說不清,她只是覺得她向佳宜道過歉了,為什么周圍那些男生還是不依不饒,難道道歉還不能表現她的誠意嗎?她坐在椅子上不說話,越想越委屈,最后只有哭。
美含回來的時候,看見民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抽泣。她無暇顧及,叫佳宜到前面來檢查一下被她剪去的劉海兒。
“沒事吧。”美含柔聲問。
佳宜含淚搖了搖頭,抬著眼睛看自己額前的碎發。
美含看著那些被剪短的劉海兒翹在佳宜光潔飽滿的額頭兩邊。佳宜是自來卷,額前頭發卷曲,其實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碎發的。當然,孩子自己一定覺得丑極了。
“其實看不太出來,”美含左右打量,“從我這兒觀察,挺自然,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
佳宜從廁所回來的時候見美含正在判作業,民悅還在座位上側坐著,瞪著地板。
“老師。”佳宜走到美含身邊,“我沒事了,確實看不太出來。”
美含判完手里的作文本抬起頭來,見佳宜看著民悅。她知道,很多時候女孩子們會交換一些漂亮的小東西,佳宜和民悅是以物易物的主要參與者。倒不是說這是多好的現象,但起碼兩個人也算朋友才愿意用自己的東西換。
“她為什么把彩泥弄你頭上?”美含問。
佳宜搖頭:“不知道。”
“民悅。”美含叫她。
民悅坐在椅子上生氣,她覺得自己沒有錯,美含先是帶著笑伊換褲子,又帶著佳宜照鏡子,最后才來管她,這明擺著是冷落。再者,美含定是要罵她的。
“地板同學們給你收拾干凈了,褲子我找自己的給笑伊換了,佳宜沒追究你。你自己想想吧,想清楚再來找我。”美含沒再說別的,安慰了佳宜兩句就叫她回座位了。
往后幫個小時,美含都沒再和民悅說話。民悅覺得美含忽視她,于是坐在地上爬在椅子上哭,期間鄭老師來勸了兩句,都是速滑隊的那些事。民悅知道鄭老師想用速滑的精神引導她自己認錯,但美含的忽視讓她不平衡,所以她依舊坐在地上。
上課了,這節是美術課。美術老師一進門就看見民悅坐在地上,她很吃驚:“這位怎么了?”
美含忙起身收起作文本:“沒事,鬧脾氣,不用勸,過會兒就好了。您上課吧。”美含說完出去了。
民悅坐在地上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她費盡心機想引起美含的主意,現在美含出去了,她還沒吃飯,坐在地上,掃地風吹著她的腰,她成了全班的笑話!
哭?大聲一點?把美含招回來?
“好了各位同學,我們看美術書吧。”美術老師果然沒有有理她,為什么和四年級時不一樣了……那會兒她鬧脾氣,美含總是氣得對她嚷嚷,有好幾次她覺得美含被氣得臉面失色,那種感覺還挺成功的,怎么今年美含不理她了……
同學們開始畫畫,只有她還坐在地上畫筆和畫紙摩擦所發出的聲響真好聽,色彩永遠是治愈的,而她居然要為了跟美含置氣而放棄畫畫!她不喜歡這種占不到便宜的感覺。
自覺沒意思,民悅起身到教室后面拿出畫筆和美術書,投入了美術課。她想,如果課間美含進來,她就跑到廁所去,讓她找不到她。
等待下課的時間是漫長的,民悅手里的畫因為起筆晚一些,再加上她心思不在,所以畫得格外慢,等她注意到快下課的時候,為了完成作品已經無暇顧及美含是否回來了。直到下課鈴響,她還沒畫完,第一次有一種在美術課的劃七圈的感覺。而且,她再一次料錯,美含課間根本沒下來。她說不清,難道美含要跟她冷戰?
趕在美術老師走出教室前,民悅畫完了自己的畫。跳出中午的鬧劇來看,今天她的作品畫得可真不怎么樣,她很氣惱,拿不到“優”又失去了一個蓋印章的機會,美含那些“寶貝”都是給別的同學換的。說到底都是美含的錯。
下午第二節課是道德與法制,民悅決定在這堂課上繼續生氣。專心在心底里罵美含,她確實是個苛刻的老師,她眼里從來沒有她。
“她在生氣,麻煩您不要理她。”美含叮囑道法老師,“不用個別教育,我覺得她自己會想明白,”
道法老師凝眉:“你們班這個滑冰的孩子,很有個性。”
美含無奈地笑了笑:“那點氣性要是放在訓練上,或許能是未來的冠軍。”
道法老師走進班的時候民悅果然在生氣:“民悅,你們任老師說你把這生氣的心思用在滑冰上,將來能成世界冠軍。”
民悅聽到“世界冠軍”四個字,眼睛忽然熱了,滑冰隊里很多事美含并不知情,她以為世界冠軍是刻苦訓練就能拿到的,然而并不是如此。民悅不得不承認,她的老師美含,從大學畢業到參加工作,從始至終沒離開過校園,很多時候還不如十一歲的她見過外面世界的復雜。
她坐在座位上拿著道法書,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美含永遠不知道她在速滑隊遭受了多少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