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頭拖著地，突然一雙白色的球鞋闖入視野，還伴隨著淡淡的無花果青澀汁葉的味道，徐睿恍惚了一下，轉過身。啊，是她啊。居然是一個班。她走到勞動委身邊停了下來，接著說了句什么，然后走到置物間里。應該是拿抹布吧，徐睿想。

后來班主任開始點名，徐睿望著那個女孩的后腦勺，思緒漸漸飄向那個夏天，那個記憶中帶著濃烈的無花果葉味道的夏天。

幾個年齡不一的大小孩兒在一個院子里玩著名叫“紅綠燈”的游戲。

被蒙了眼的孩子說出口令：“綠——燈——行”，所有人開始跑，“黃——燈跳”，所有人開始單腳跳，“紅燈停！”所有人都定住了。接著他開始摸索，用雙手去抓人。當他摸了半天沒摸著人，就又開始重復了那句口令。整個游戲只有這一句口令。他們猜拳決定出“鬼”，然后當了“鬼”的小孩兒蒙上眼睛，說著口令，開始抓人，被抓到的人就要做下一個“鬼”。

有的孩子不遵守規則，說了紅燈停之后，還偷偷地在地上翻轉著身體。因為“鬼”剛剛差點抓到他。這一幕被其他伙伴看到，因為其姿勢實在太過扭曲和詭異，忍不住笑出了聲。蒙著眼的孩子聽到這笑聲，察覺到不對勁，忍了半天，還是一個人也沒抓到，頓時火了，一把拉下蒙眼的紅領巾，忽地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體”，愣了一下，接著開始止不住地笑，其他人因此笑得更厲害。

小小的徐睿坐在大院子門口的一張長凳上，聽著外婆和一個爺爺在說話。看見地上有一片綠色的葉子，形狀像爪子。他拾起來，看見葉根被人掐斷了，冒著乳白色的漿液，徐睿好奇地把它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結果被熏得緊皺了眉頭。那濃烈的苦澀的味道，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他扔掉了它，開始四處張望。院里有一群人四散在各處。他們中間有一棵樹，長滿了綠翠翠的樹葉，很是茂盛。徐睿望著那棵樹發呆。漸漸地被那些嬉笑聲、吵鬧聲吸引了目光。然后他看著那群年齡層不一，個子大小不一的人，個個笑得像個瘋子。其中一個扎著兩辮子的女孩兒，笑得花枝亂顫，接著“啪啪”地兩聲，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大聲地對另一個女孩喊道：“我笑得臉都疼了！”接著還是止不住地笑。

徐睿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女孩，心里想，這個人是不是笑傻了。

后來，外婆把他喊了進去。那個房間里暗暗的，光線不是很好。只有一個朝東的窗戶，不是很明亮。窗前有張桌子，桌上有一沓黃色的紙。四周的墻上掛著許多花圈，五顏六色的。屋子里堆著許多紙做的樓房，2-3層的樣子，有小半個徐睿高了。最靠近門口的地方有2個敞著的大紙箱，一個全部是金色的元寶，另一個全是銀色的元寶，不過也都是紙做的。

徐睿突然對這個地方感到害怕，而且感覺有點冷。他抓住外婆的手，骨節分明又有點皺巴巴的那雙手，讓他稍微感覺到安慰。外婆捉住他的小手，握緊。接著和那個爺爺道了別，拎著一袋金元寶出了門。

再后來，徐睿一直都記得那個下午，那群人，那個女孩，以及那個有著濃烈味道的樹葉。

口袋里震了震，徐睿收回了目光，掏出手機看消息。

——你在哪個班？

沒有理，把手機放回口袋。

“徐睿。”

“到。”懶散地回了聲。

接著就看到了前面的那個女孩投來的目光，帶著吃驚。徐睿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接著掏出了手機。開始打字。

——13

“羅波。”

“到！”女孩響亮的回答，以及同學的哄笑，都讓徐睿想笑。他想，她怎么還是這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