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遠處原本基地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基地和一部分土地全部消失不見了！

“什么情況？”張鈞人傻了。

“過去看看。”黎志樂說。

一隊機器人被派了出去，很快他們就通過顯示屏看到了大坑的情況。

大坑是整齊的半球形，直徑約五公里，它的邊緣和切面極為光滑平整，球形內部表面一層土壤好像被什么融化成了琉璃一樣，又迅速冷卻，看起來如同鏡面一般。

“老板呢？老板去哪兒了？！”

直升機迅速接近，張鈞沒等直升機落地，直接跳了下來，驚慌道：“發生了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

黎志樂踉蹌的跳下來，看著眼前震撼的一幕，忍不住渾身戰栗，“行不通的……我就知道……那簡陋的裝置怎么會成功？”

通訊器傳來響聲，張鈞一邊接通，一邊轉頭問道：“黎博士，陳總之前跟你交流最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黎志樂喃喃道：“時空躍遷……理論并不完善……陳總可能會出現在宇宙任何地方……”

什么意思？

張鈞沒來得及細想，耳邊響起了余歸晚的聲音，“張鈞，陳新和若生的信號怎么消失了，發生了什么？”

“這，我也不清楚……”面對老板娘的質問，張鈞愧疚道：“老板之前說那個東西可以用，還把遠征號開了過來。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現在是消失了，全都消失了。”

“消失了？”

張鈞見自己表達不清楚，連忙拆下終端遞給黎志樂，“我讓黎博士跟您說，事情很詭異，您最好過來一趟。”

黎志樂茫然的接過終端，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您是？”

余歸晚說：“我是陳新的妻子，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這個……

黎志樂終于恍過神，深吸口氣說道：“一周前我被陳總接到這里……”

他把全域超導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下。

“后來，在我們趕工研究下，全域超導超額完成，那個人工智能，若生說反物質湮滅能量太大，全域超導也承受不住，必須要轉移走。”

通訊器對面的余歸晚聲音有些顫抖，“所以呢？”

黎志樂看著眼前的大坑，眼神迷離，“那是一個簡陋的裝置，在全域超導制造出來前就已經完成了，陳總說那裝置可以完成時空躍遷，如果成功的話，可以把巨量的能量甩進什么復數域空間。”

“陳總往那堆不穩定的能源裝置里又扔了一大把反物質！然后驅散了我們，獨自留下進行實驗，他很自信，好像這個瘋狂的實驗一定會成功一樣！”

“結果呢？”余歸晚問。

“陳總消失了，連帶著遠征號和一號基地，全部消失在我們眼前。”

“消失了？實驗成功了？”

黎志樂沉默片刻，“其實，很可能只成功了一半。”

他解釋道：“陳總的理論是依靠巨大能量對空間產生影響，然后帶著一個空間泡進入復數域空間進行所謂的超光速航行。”

“可是這個理論只有一半——當一個物體進入復數域空間后，出來的位置是一個概率的，是無法測算出來的！”

余歸晚聲音慌亂起來，“什么意思？”

“陳總航行的終點可能是宇宙任何地方。”

“所以他回來時的落點也是概率的，這就意味著他很可能永遠也找不到太陽系的位置。”

……

魑魅的線條不斷拉長，迤邐的光斑拖拽出五顏六色的尾跡高速旋轉。

這就是目前馬天青看到的一切。

他無法解釋這一切，眼前奇異的景象忽而扭動起來，繼而變化著，好像要重新凝聚起來。

等一切停下來，馬天青睜開眼睛，以為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可等他起身看去，外面依舊是那樣，詭異的線條高速變化著，好像一飛秒就能轉動幾億次。

“醒了？”身后傳來陳新的聲音。

他扭頭看去，卻發現了另一幅景象。

在陳新身后，透過飛船的瞭望窗，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這是什么地方？實驗成功了？”

“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陳新嘆口氣，指著身后的漆黑說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馬天青搖搖頭。

“這是宇宙的陰影，真實的深淵，一切的終焉——一個超大質量黑洞。”

什么？！

馬天青眼露震撼，忍不住轉頭看向另一面——那光彩迤邐的一面。

“那是黑洞的吸積盤。”

陳新解釋道：“據若生估算，這個黑洞大約相當于幾十萬個太陽，它本身不發光，卻時刻在扭曲星光，將群星扭曲成一個個閃爍的光環。”

在馬天青驚恐的眼神中，陳新緩緩靠近，隨著他的靠近，身體也同比放大，直到撐滿飛船內部的空間。

“一旦靠近它，就連時空的連續性也會被打破。”

“什么意思？”馬天青嘴唇嗡動，“我們，來到了黑洞旁邊？”

“是的，我們越過了綿延兩千余億公里的吸積盤，直接進入了黑洞內環軌道。”

如同蒼蠅一般大小的若生走了過來，同樣是越往前越大，“現在我們正在以50％光速的速度沖向這個黑洞，預計再有兩個小時，我們就會進入史瓦西半徑。”

史瓦西半徑，也即黑洞的事件視界，光進入其中也無法逃脫。

馬天青無意識的吞咽了一下，“我們會死嗎？”

陳新笑了，他拿出一個手機一樣的儀器，“看，蓋格計數器都報廢了，在這里我們受到的輻射當量是無法計算的，按照常理來說我們早就該被巨量的輻射撕碎了。”

若生道：“聽說過光錐理論嗎？我們在進入這里的那一刻光錐已經指向了黑洞內部，但那里并不是死亡。”

光錐本意是指時空中的面，在上面標出光通過給定事件的可能方向，因為光速不可超越，所以說光錐之內皆是命運。

一般來說，光錐在時空上是不斷擴大的，于人而言，他的命運會出現更多可能。但有一種極端情況——黑洞，它的內部光也無法逃脫，所以一旦被它的引力捕獲，那光錐就會縮小，指向黑洞中心。

“所以我們的命運只有一個，就是落入黑洞？”

“是的。”陳新攤攤手，“當然，也有好處。我們永遠不會死去了。”

馬天青不能理解，“為什么這么說？”

“你可以把黑洞理解為一種二維物體，它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若生說道：“我們墜落的過程必將越過史瓦西半徑，但在后方的觀察者看來，這個過程所需的時間是無限的，時間的流逝只會增強我們的紅移。”

“可是我們自身會被碾碎的，我們還是死了，不是嗎？”

“你還是不明白。”

陳新搖頭：“前方乃是寂滅的終點，卻并非我們的死亡，在那個深淵寂滅之處，時間本身都將停止。”

若生：“在越過史瓦西半徑之前，時間將不會停止膨脹，直到物質和能量全部停擺，你永遠無法真正死亡，因為你已經接觸到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