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富翁們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國際上對于人體實驗的把控十分嚴格,就算有協議說明、就算實驗體真的是自愿的,那也是要多方審查的。
但是新一的集團規模和“返老還童”的技術手段明顯已經跳出了這些世俗的條條框框。
休息室是標準的三室一廳商品房的樣子,一應家具、床單被罩齊全,老富翁們簡單收拾收拾,就能住的很舒服。
工作人員很快上門,先是給他們簽協議,然后就是拿儀器檢查身體。
近些年服務型機器人走進了市場,老富翁們沒少享受,一下認出了工作人員的身份。
說話嚴謹流暢、動作簡潔而高效,無不坐實了對方機器人的身份。
這讓富翁們略微安心。
第二天。
富翁們被工作人員引領著來到培育倉前,看著眼前巨大的裝置,五人眼中驚奇,卻強忍著交談欲望,鵪鶉一樣并排站著。
應陳新要求,若生走過來跟他們講述實驗流程。
“今天主要是采集大家的體細胞進行培育,等十天之后培育完成,我們的實驗才會正式開始。那時各位就需要進入培育倉開始替換全身器官,等到所有器官換完,再開始替換大腦方面的研究。”
若生拿著資料翻了翻,“各位的病癥會在這一階段被治愈,你們也會擁有一個年輕的、健康的身體。”
富翁們聞言,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有人問道:“癌癥也能治愈?”
“理論上可行,具體還要看實驗結果。”若生說話十分嚴謹。
富翁又問:“不是說有死亡的風險么?這怎么看起來百利而無一害啊。”
“身體細胞的全面替換共分為七次進行,計劃三個月內完成。我們唯一不確定的是大腦的替換,這也是風險最高的地方。”
順利的話,三個月后他們就要面對死亡的威脅。
到那時,他們就是想反悔,投入巨大的陳新也不能答應。
實驗進行的并不順利。
并不是這些老頭不配合,而是未知因素。
經過多次實驗,培育倉在替換體表細胞、肌肉、骨骼這種時一切正常,到了內臟階段就會發生奇怪的現象。
培育倉前。
隨著倉門緩緩打開,肺癌老頭已經換了個嶄新的、充滿活力的肺,按理說他此時應該活蹦亂跳的,卻不知道為什么踉蹌了兩步,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張了張嘴,只發出嗬嗬兩聲。
等在旁邊的若生揮揮手,兩個機器人拿著呼吸機趕緊上去救人。
陳新看的眉頭緊皺,邁向長生之路怎么就卡到這個沒想到的地方了?
他嘆口氣,“怎么樣了?”
老頭已經被放在臨時添置的病床上了,旁邊擺滿了各種檢測儀器,正在機器人的操作下滴滴亂響。
儀器數據第一時間反饋給若生,“肺部功能喪失導致的窒息,原因不明。”
明明是功能齊全的新肺,為什么會喪失呼吸能力?
一縷縷渾濁的白煙從口鼻冒出,那邊對于老頭的急救還在繼續,對方的肺好像罷工了一樣,有手有腳就是不干活。
你說你,要是干了半輩子活最后受不了壓迫了罷工,可以理解嘛。但你丫的剛出學校的壯勞力能受什么委屈,還罷工?真能耐啊。
陳新煩躁的抽著煙。
現在醫學手段進步了,別說你沒個肺了,就是心讓紂王剜了,只要肯花錢也能通過體外循環裝置續命,做為終產者預備役、全球首富、人民企業家,他當然有辦法讓老頭繼續活著。
在給老頭接好呼吸機后,若生走過來,“一號實驗體更換胃部,胃部喪失功能,二號實驗體更換腎臟,腎臟喪失功能,現在三號又這樣,是不是有什么我們不理解的原因?”
“現有的人工心臟替換案例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陳新悶聲道:“誰知道活體細胞還能出幺蛾子。”
抱怨歸抱怨。
實驗還是要進行下去的,通向長生的路怎么可能一帆風順,人家修仙的都要被雷劈多少次才能長生。有問題就得想辦法解決問題。
把煙頭按滅,陳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吩咐若生道:“幫我找一下古代的陰陽五行、三魂七魄的理論資料。”
在東夏傳統文化里,人是有三魂七魄的,三魂大概率在腦子里,七魄是應在身體上的。
取的名字也個頂個稀奇古怪,叫什么吞賊、非毒、除穢、臭肺、尸狗、伏矢、雀陰。
其中最容易理解的就是「臭肺」,雖然不知道為啥說肺是臭的,但至少明白這是在指肺,而其他六魄也各應一個內臟,心、肝、脾、腎之類的。
陳新從玄學古籍中抬頭,覺得自己發現了盲點,“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換掉內臟的時候把魄給丟了?”
“我看你是魔怔了。”余歸晚白了他一眼,“想不通的東西推給上帝可不是一個科研人員該具備的素質。”
她指著顯微鏡載玻片,上面是從那個可憐的老頭肺部切下一塊細胞,“目前我有兩個猜測,一個是新內臟并不是我們認為的是壯勞力,有可能只是個智力發育低下的低能兒,空具大人的身體只有小孩子的心智,導致無法跟大腦完成協作任務。”
“另一個是大腦沒有適應突然換了一個新部隊,雙方的通訊不在一個頻道,于是造就了這種情況。”
余歸晚侃侃而談,“就像人截肢后會有幻肢痛一樣,反之亦然。”
嗯?很有道理啊!
陳新點點頭,“那有沒有解決辦法呢?”
“如果是第一種,那我們的器官培育就需要更長的時間,讓內臟的‘心智’成長到與身體匹配的程度。”
從受精卵到嬰兒也不過是十個月,就算內臟“天賦”差點,等個一兩年估摸也差不多。
陳新繼續點頭,確實,懷孕時間越長,嬰兒發育肯定越完全,要是像哪吒他媽一樣懷孕三年,那孩子一生出來就能跑去拔龍筋了。
余歸晚繼續說道:“要是第二種,也需要給大腦時間適應,只是時間就說不好了,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
“或許是一輩子。”若生說:“就像人跟狗之間,某些差距讓雙方一直無法建立高效溝通。”
“返老還童、永恒生命,說到底是逆反宇宙熵增的,肯定會很難。”
余歸晚看向陳新,“但我們總要嘗試一下,就算大腦只是像人指揮狗一樣指揮新內臟,也算是建立簡單溝通了不是?再通過外部輔助設備,活下來應該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