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顧看著眼前的屏幕，輔助引擎的狀態已經由紅色轉為綠色，“報告001，輔助引擎啟動完畢。”

歐陽正茜看著屏幕頂端的倒計時窗口命令道：“倒計時三十秒，調轉發動機噴口，輔助引擎推力加到20%！”

“收到！”

何顧在屏幕上點擊了發動機噴口方向切換按鈕，緩緩推動右前方的操縱桿，引擎的綠色指示漸漸上升到20的位置。

戰艦的圓柱形發動機由向后轉向了地面，噴口的藍色火焰變得更淺了，整個艦身緩緩懸浮了起來。

“101繼續加力，準備升空。”

“收到！”

“10，9，8，7，6……”

廣播里響起了塔臺的播報：“磁力盾已關閉，‘勝遇號’你們有10秒鐘起飛窗口。”

“勝遇號’收到！”

歐陽正茜的話音剛落，戰艦已經騰龍而起，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抖動，他們離開了基地穹頂的保護，直插入火星的天際之中。

何顧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第一艦隊的太空基地。”

“那不是很危險？”

歐陽正茜沒有回答，繼續命令到“109打開第一艦隊通訊頻道。”

“是！”，位于109號位的于小曼立刻答到。

艦隊廣播傳出了第一艦隊的對話聲。

“‘虎蛟號’已經到達指定空域，我們已經鎖定314d51。”

“‘虎蛟號’請原地待命，314d15預計還有30分鐘到達近地點，有任何情況及時匯報。”

“‘虎蛟號’明白！主炮就位，已瞄準31d15，隨時準備開火！”

歐陽正茜聽到這里問何顧：“101行程規劃是否完成？”

“報告001，行程規劃已完成，是否啟動主引擎？”

“再等一等，保持500米高度，以最低速度巡航。”

“101明白。”

“109聯系太空基地，幫我接通譚副司令。”

“109收到，通訊接通中。”

于小曼麻利的操縱著眼前的平面控制臺，十幾妙后她匯報道：“報告001，譚副司令已經在線上了。”

“您好譚司令，我是歐陽正茜。”

“歐陽少校，聽地面說你們不經過司令部批準擅自駕駛戰艦起飛，這到底是什么用意？”，譚副司令的語氣非常嚴厲。

“報告譚司令，我們懷疑31d15是敵對國發射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你有什么證據？”

“目前沒有證據，不過我建議‘虎蛟號’迅速將其擊落，同時第一艦隊和地面基地做好防護準備，特別是要提防S國在西奈高原上的駐防部隊和火星極地上空的星際艦隊，一定要加強警戒。”

“歐陽少校，我會聽取你的建議，不過你今天的所有行動已經越權，此事將會交由軍部稽查科調查，有什么問題你自行承擔！”

“謝謝譚總司令！”

通話斷開了。

廣播里再次傳來第一艦隊的通訊內容，是譚司令在親自下達命令。

“‘虎蛟號’請注意，立即向31d15發起攻擊。”

“‘虎蛟號’收到！激光炮調節至最大功率，瞄準31d15，發射！”

…

“攻擊失敗！31d15未被擊碎！”

“為什么？”

“不，不清楚，可能被反射了。”

“改用磁力炮！”

“31d15未達到磁力炮射程！”

“那就用動能彈！”

“‘虎蛟號’收到，改用動能炮，計算彈道在2妙后完成。2，1，發射！彈丸將在3分鐘后撞擊31d15。”

“密切監視，隨時報告！”

“是！”

…

“報告一號，31d15脫離軌道！它正在加速！”

“立刻報告速度和方向！”

“軌道測定中……糟了，它朝艦隊方向去了，速度已經超過340公里每妙，還在加速中，預計將在兩分鐘后抵達！”

“什么！第一艦隊全員進入戰斗狀態！磁力盾開啟！最外圍是哪艘戰艦，立刻發射磁力炮！”

“報告一號，‘鳳凰號’已鎖定目標，磁力炮預熱中！”

“趕緊發射！”

“報告，目標再次變軌！重新鎖定中！”

“其他戰艦呢，有沒有誰鎖定了目標？趕緊開火擊落來犯物體！快！”

“20妙抵達！”

“全部戰艦瞄準目標開火，自主射擊，火力全開！火力全開！”

“勝遇號”艦內的空氣如冰凍一般，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只有廣播里的聲音在回蕩。

“火力全開”成了空氣中回蕩的最后一句話，直到所有聲音徹底消失了，每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遙遠的天際突然亮起一道絢麗的白光，太陽的光輝在那束光面前顯得如此暗淡！

幾秒鐘后，飛船內的電子儀器發生了短暫的故障，飛船搖晃了一下之后又進入了平穩的飛行狀態。

沒有人在擔心自己，仿佛飛船墜落也不什么是大不了的事情，他們的心情沉重到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安危。他們見證了人類投向人類自己的第一顆泯滅彈的爆炸。

歐陽正茜一言不發。

何顧回頭看了看她，“報告001，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定了定神又接著說道：“先去太空基地，看看戰損情況。”

“泯滅彈在那么近的距離內爆炸，就算艦隊沒有全部毀滅，強大的伽馬射線也會殺死戰艦里的所有人。”

“我知道！”

“我建議先去S國的地面基地。”

“為什么？”

何顧分析道：“現在太空中的艦隊已經沒了，去了也沒有任何意義，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護我們地面基地的安危。趁現在誰也不知道我們的戰損情況，我們應該主動出擊。如果S國真的會介入這場戰爭，他們在地面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們可以先發制人打擊他們地面出擊的部隊，這樣一來，他們會以為我們早有準備，位于空間上的S國艦隊也會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對我們的地面基地發起攻擊。就算他們已經在來攻擊我們基地的途中了，在接到他們基地收到攻擊的消息后，他們也會放棄進攻回援自己的地面基地。這樣我們基地就有了足夠的備戰時間。”

“如果他們的艦隊趕到，我們一艘戰艦根本無力應對。”，肖葉提醒到。

“所以我們要靈活機動打完就撤！”

歐陽正茜點了點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搞亂他們的視線，為基地防御贏得時間。就這么決定，去S國地面基地！”

所有人一起答道：“是！”

“101啟動主引擎，高度保持1000m，全速前進！”

“收到！”

戰艦開始加速并迅速拔高，他們已經可以看到阿爾及爾平原上龐大的“千里眼”望遠鏡陣列了。一座座巨大的銀白色“鐵鍋”形成了一片鋼鐵森林，在平原上延綿不絕面積足有500平方公里之巨。在火星另一面，還有一個幾乎同樣大小的望遠鏡陣列，兩個陣列可以確保不受火星自轉的影響，24小時不間斷地監視著宇宙的深空。

“宇神號”量子計算機的主體也位于阿爾及爾平原中心，“千里眼”腳下的地底之中。

于小曼開口問道：“報告001，他們會不會對我們的‘千里眼’陣列發動襲擊？”

歐陽正茜搖了搖頭：“不會，就算他們要占領我們的基地，也絕不會破壞這些設備，我們用了大半個世紀來建造這些射電望遠鏡，其中有三分之一還是他們負責建造的，可以說這些設備是人類在火星上除了地心反物質以外最寶貴的資源，他們只會占用而不會破壞。”

何顧又開口問道：“為了躲避我們的雷達偵測，他們會不會走水手谷過來？”

歐陽正茜搖頭道：“我們之前做的幾套防御案推演過，如果是偷襲，他們走水手谷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正面戰爭，他們翻越太陽山脊走直線的可能性更大。”

“也是，現在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是時間，所以他們肯定不會繞道那么遠。”

“嗯，我們就賭他們會走直線，去庫拉希斯塹溝設伏。”

“收到！”

一望無際的巖石山脈在他們身下飛馳而過，在太陽的照射下，山體和平原就像由古銅色和暗灰色顏料潑成的巨幅畫卷緩緩展開。

廣播里傳來了基地的播報聲，播報者的聲音從未如此低沉：

“各單位請注意…剛剛得到證實，我們位于火星空間的第一艦隊遭到突然襲擊，通訊中斷，請所有地面人員進入一級戰備狀態，現有三艘空天戰機迅速補充燃料，準備起飛！各防御單位立即進入戰斗位置！”

歐陽正茜聽到這里搖了搖頭，她看著窗外的茫茫荒漠陷入了沉思。

飛船里顯得異常的安靜，這場突然的巨變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何顧臉色鐵青，駕駛著戰艦繼續前進。

在歷時半小時飛行了近三千公里后，他們到達了庫拉希斯塹溝。

他們利用一條大峽谷掩藏起來，戰艦主引擎關閉，輔助引擎以20%功率運行，懸浮在峽谷之中。

歐陽正茜說道：“109，有沒有看到40公里外那座最高的山峰？”

“報告001，看到了！”

“釋放兩架無人偵察機，在那座山峰頂上建立一個臨時哨戒。”，她的聲音依然沉著。

“收到！”

戰艦機身腹部一個1平米左右的艙蓋漸漸打開，兩架無人機噴射而出。它們以極快的速度飛到了那座山峰之上，駕駛室主屏幕右上角投射出了它們拍攝的畫面。

于小曼用手滑動著眼前的遙控屏幕，為飛行器找了一塊略顯平坦的空地降落了下來，它們伸出三只金屬腳架支撐著機身，顏色瞬間變成了古銅色，與周圍的山峰融為了一體，它們的翅膀變成兩片雷達樹立起來，對準西面的方向開始了探測。

艦艙內沒有聲音，艦員們都在靜靜等待著，這是他們絕大多數人的第一次實戰，緊張與憤怒交織在一起，血脈在慢慢膨脹，每一分鐘都顯得那么漫長。

廣播里傳來了基地的播報聲：

“各單位請注意，探測到太空方向S國有三艘大型星際戰艦已經脫離母港，目前它們已經進入了環火星軌道，初步判斷他們的目標是第一艦隊基地。請三艘空天戰機迅速前往太空艦隊基地增援。目前S國是中立國，在準確判斷對方真實意圖前，不要率先開火！”

何顧皺眉道：“此時去太空基地明擺著送人頭。”

歐陽正茜面色沉重，沒有說話。

廣播接著播報道：“‘勝遇號’聽到請回答，‘勝遇號’聽到請回答，請報告你們現在的位置。”

于小曼看看歐陽正茜，“報告001，是否應答？”

“不，不要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