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秋

平生愛讀書，含笑看古今。

古有陶淵明，田園吟詩人。

憶我知青時[1]，亦余似所同。

鞠耕田園里，悠然見花開。

山川掛彩虹，碧峰云氣秀。

一夜風雨至，明花帶露濃。

溪繞田間過，竹拂茅檐吹。

旭日銜山出，彩云似錦飛。

布谷聲聲里，農(nóng)家忙春耕。

黃牛正殷勤，汗水濕青鬢。

夕陽落山火，晚霞漫天浸。

掛犁且歸來，群雞圍我轉(zhuǎn)。

頻頻啄栗食，咯咯直叫喚。

不淌長汗人，不知鹽味重。

不下苦力人，焉知食量大。

亮脂白米飯，南瓜青菜拌。

欲饑填肚飽[2]，狼吞似虎咽。

日麗彩蝶喜，水綠蜻蜓翩。

青燕刁巢泥，鳴蛙噪田間。

田園空氣好，雖苦心也甜。

薅秧排隊排，鴛鴦滾出來[3]。

水蛭咬我血，水鳥飛徘徊。

足蹬膠草鞋，身穿補疤衣。

伐柯南山中，山草雜石徑。

山英芳四野，花鳥藏幽林。

鉤葛掛我衣，露出嫣紅肉。

利茅破我手，幾滴鮮紅血。

人往高處走，鳥飛向云間。

巖杉擎天起，山藤可攀援。

伐木丁丁響，虎嘯縈山巔。

靜靜林云間，悠悠億萬年。

柴擔出山峰，來到清泉邊。

水中可掬月，紅花開如血。

爬上酸梅樹，邊吃邊采擷。

春光遠去矣，秋風忽吹來。

金谷黃燦燦，大海翻波瀾。

磨刀霍霍許，刀光閃弧影。

彎腰如滿月，割谷嚓嚓許。

秋陽熠熠照，喜曬豐收糧。

殷實入倉廩，秋耕又繁忙。

端觴舉大碗，農(nóng)家待人好。

賜我舒筋骨，一飲消疲勞。

倒床鼻音鼾，明朝又起早。

魚游木葉下，雁度霜天高。

晚踏牛羊群，月牙掛樹梢。

歲月正風華，勞動煉青春。

身肌長豐滿，筋骨粗而奘[4]。

純真生活美，寒露桂花香。

全家十九人，甘甜共與嘗。

油燈伴人影，聞雞舂[5]擂響。

注釋

[1]到貴州省平塘縣通州鎮(zhèn)長寨新寨村民組插隊當知青，知青大家庭共19人。

注釋

[2]意為欲在饑餓時要填飽肚子。

注釋

[3]此句是對民歌“打田栽秧排隊排，一隊秧雞滾出來”的化用。

注釋

[4]奘，讀zhuǎng，意為壯實。

注釋

[5]舂，讀chōng，把東西放在石臼或乳缽里搗去皮殼或搗碎。此句意為寨上人家雞叫時就要起來點上煤油燈，舂谷子出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