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你到底……”

陳川祈分明認出，被滅神小隊斬掉的機械球上也有類似裝置。

“你們不過是在玩游戲罷了，”趙原的身子彎成一個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弧度，沉聲笑了出來，“而我凌駕于你們之上！”

一道看不見的震蕩掃過天空，明明沒有任何風吹草動，世界卻像扭曲了一般，壓縮和伸展得不真實起來。

橢圓形的太陽，尖銳的云朵、扁平的巨龍……

像帶上了一層濾鏡。

趙原慢慢吸了一口氣，看向屈蹲在那里的李輸。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李輸。”

“老實說我很驚訝，你居然能提前察覺到我身上的事情，看來你能一路連勝、屠殺神庭，并不僅僅只是巧合啊。”

“可惜，在這條路上，你沒能比我走得更遠。”

“你輸了。”

在楚蓮的攙扶下，李輸緩緩站了起來。

他臉色蒼白，頭上滿是冷汗，艱難張開了嘴：“你確實很有想法，也愿意付諸實踐，但眼界……真是難以形容的狹隘。”

“你說什么？”趙原冷冷瞇了瞇眼。

李輸緩緩站直了身子，“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難道還不夠狹隘嗎。”

“利用，你居然說利用？”趙原差點被他氣笑了，“當你們還在對局里小打小鬧，我們的力量將延伸至現實世界，你們這些沒有刻印和虛構武裝的凡人，終將在我們腳下臣服！你又拿什么和我相提并論？”

“你知道他們的目的嗎，你清楚他們的來歷嗎，”李輸有條不紊說道，“還是說，明明把你當作實驗的炮灰，你卻反而沾沾自喜起來，光榮自豪的接受這份任務？”

“……”

趙原沉默了片刻，表情變得冷漠下來。

“我只信奉能讓我攀上更高處的人，只要表現出色，時機成熟自然能知曉一切。”

“真可悲。”

“你說什么？”

李輸低下了頭，表情埋進了陰影里。

然而下一刻，趙原發現站在那里的只是一個木樁！

唰啦——

淡銀近白的長刀從背后貫穿了他，向一側拉開爆出大量鮮血。

“怎么可……”趙原摔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看著完好無損站在那里的李輸。

“我告知你兩個真相，”李輸用刀刺進他的心臟，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我根本就沒中毒，雖然你認為不可能，但事實如此。”

模擬中自己避開但還是被擊中，說明趙原射出的毒箭很可能有必中的特性。

那么，在毒箭飛行的過程中使用「逆反」回到3秒前，他射中的究竟毒箭發射時的自己，還是3秒前的自己呢？

答案是前者，因此李輸準備的替身木反而沒用上，僅靠「逆反」就避開了。

趙原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的臉色明明……”

“是我掐的，”一旁的楚蓮抬起手指比了比，“你也想體驗一下嗎。”

雖然開始不明白李輸為什么讓她毫不留手掐他，但現在看來，這起到了關鍵的障眼法。

“第二，你確實被利用了，”李輸目光平靜看著趙原，“只不過是被我。”

“你？”

“看來你連我剛才一直在套你話都沒察覺到，可憐你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你……說什么！”

以這幅姿態，趙原還嘗試著想要站起來。

李輸毫不猶豫斬斷了他的雙腿。

“你懂什么！”再一次跌倒在地，趙原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咆哮，“我為了能夠進入紅閃做了多少努力，而你，曾經被我踩在頭上，作為襯托我價值的你，居然簡簡單單拉四個人就一路打進決賽，甚至奪冠！？”

“我曾經說過的吧，和你一起只不過因為你天生缺陷，能襯托出我更優秀，明明是你一直被我利用才對！這樣的你……”

“這樣的你，李輸……這世上誰都可以把我甩到身后，唯獨你不行，李輸！”

紅閃的人在一旁看得驚詫不已，陳川祈嘗試著往前走了兩步。

“不是這樣的，趙原……”

“你住嘴！不要仗著你師父的地位就對我指手畫腳，你們都沒有這個資格！”

“……”

在趙原的怒吼聲中，場面一時沉寂下來。

幾人立在原地，內心都有各自想法。

緩緩吸了口氣后，李輸冷冷看著地上的趙原，打破了場上的寂靜：“現在回頭還不晚。”

“不，已經晚了。”

“是嗎。”

長刀毫不猶豫砍斷了他的頭顱，化作數據的殘片消散。

他對趙原既沒有記仇，也沒什么顧慮，既然勸說不了對方，那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也許你是對的，李輸。”

天空上突然飄來趙原的聲音，情緒平靜得不像人類。

“但可惜，有一件事情你還是錯了。阻止我這種事情，根本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李輸慢慢抬頭看向扭曲的天幕。

即便到了這個份上，明明對狀況并不了解，仍舊要一意孤行嗎。

“他……難道不會死嗎？”楚蓮驚愕的抬起頭。

陳川祈等人也愣住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原沒有情緒的聲音回蕩著：“陳川祈，你就站在那里看著吧，你永遠都只會站在自己的觀點上，不要以為你師父的手就有多干凈。”

“……！”

“還有李輸，等你的尸體擺在我面前，我會重新向你證明到底誰才是對的。”

場景中突然出現一道看不見的漩渦，明明沒有任何實體，卻有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擴散，一股強大的引力讓人不由自主朝著那個方向移動。

戰場上殘留的怪物紛紛被吸了進去，高塔上的李輸等人也無可避免，在被拉扯前用力抓緊了隊友的手。

隨后，所有人籠罩在一陣白光當中——

轟！

對局中的一切都被拋了出來，李輸和楚蓮在半空被姜檸拉住，大量的怪獸重重落在鉑金宮殿的舞臺上，觀眾們驚恐的站了起來。

“什，什么！”

“為什么從對局里出來了！？”

“為，為什么不能登出了？”

從對局到元宇宙。

第一道門，已經被打開了。

現在所有觀眾和解說都加入了這場對局，沒有投降按鈕，不分勝負無法退出。

“哀嚎吧，”怪物開始肆虐，趙原的聲音再度回蕩在上空，“畢竟在這里死去，對靈魂的損傷可是相當大的。”

一道柔光閃過，千海彌出現在了姜檸身側，凝重的看了眼李輸。

“枷鎖已經被打開，元宇宙和現實的屏障變得稀薄了。”

也就是說——

不需要多做猜測，被怪物擊中的人群，全都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痛覺開始變得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