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沒人提意見。

這就沒意思了~

在某些單位里，領導讓屬下批評自己，立馬就會有人站出來踴躍發言，痛心疾首的道：

“領導，我要批評你太不愛護身體，經常偷偷加班到深夜，這缺點一定要改，要給年輕人多鍛煉的機會，讓年輕人多加班……”

當然。

要是劇組有人這樣‘批評’蘇淮。

那確實挺爽的~

只能說，屁股決定腦袋吧。

見大家都不提意見，蘇淮招呼他們吃飯，八點準時出發，拍攝第一個入殮劇情。

……

今天沒有小范的戲份，蘇淮也沒喊她，就讓她在酒店睡一會，畢竟昨晚累的不輕。

她走的時候，腿都打顫。

想起昨夜全身心投入到愛~愛中的場景，蘇淮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冰冰涼涼~”

小范說她第一次，但沙發和床單上都沒見血，只有淡淡的紅絲，很奇怪，不過，從致緊程度來看，確實像第一次。

記得蘇淮三十歲那年，局領導給她介紹了28歲的婦產科女醫生，那醫生說：很多女孩第一次確實不流血，因為每個人的身體構造不一樣。

當時蘇淮覺得她在瞎胡謅，目的就是為了掩蓋‘她自己沒流血’的事實。

后來，蘇淮在暑期遇見了一個超級乖的學霸型女生，那女孩高考后和蘇淮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跟蘇淮放縱了……情況也如女醫生說的一樣~

蘇淮這才確信，那女醫生沒騙自己。

如今。

又遇到了小范~

但蘇淮還是不太相信！

畢竟這是娛樂圈，不是特么重點高中。

這就是男人對于第一次的執著？

記得沒錯，小范應該是1981年出生，14歲就參演了《女強人》，17歲出演《還珠格格》中的金鎖……

《還珠》播出大半年后，小范不滿瓊瑤不給她安排資源，便私下接了《小李飛刀》中的一個小配角，沒想到惹怒了瓊瑤。

最后雙方打官司解約了。

解約后，小范在父母的介紹下，認識了富商賈勻，賈勻吹牛逼說要砸600萬元力捧他。

也就在這時~

媒體傳出她和賈勻的緋聞。

如果說小范的第一次給了誰，最有可能就是這個男人，但說實話，又不太可能。

雖然2000年這會600萬很多~

但這600萬都不夠拍一部大制作，在圈子里跑跑關系、送送禮還差不多，小范會因為這點錢委身于人？

重要的一點~

賈勻和小范家的關系不一般。

賈勻的爺爺是個老戰士，當年是范冰兵爺爺手下的兵（小范爺爺是BH艦隊X航空師一把手），兩家也是因為這層關系認識，賈勻敢硬吃嗎？

所以，小范說她是第一次，還真有可能……

只能說蘇淮這個時間點卡的非常好，如果再遲半年，小范就會和別人傳出緋聞了。

那時候，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米田共，也特么是米田共了。

去片場前，蘇淮給小范打了個電話。

她正窩在床上睡懶覺，其實她一點不困，但不知道怎么面對蘇淮，只好裝睡了。

叮鈴鈴~

電話響了。

看到蘇淮來電，小范嚇得一機靈。

“喂，喂，蘇……”

“你醒了？我讓人給你送了早餐上去，應該就在門口，你一會起來吃一點。”

“喔喔好。”

“嗯，就這樣，我要去片場了。”

小范還沒回話，蘇淮就掛了……讓不知道怎么面對的小范陡然笑出聲：“這人……好奇怪……”

她掀開被子慢慢下床，可腿一動就感覺有酸痛，臉色更蒼白了些，她只好扶著床和墻，慢慢開門拿早餐。

……

今天的片場在紫金山腳下，房子很古樸清新，李軍帶人跑了三天才找到這個好地方。

這房子只有一層，主體是混凝土框架，但裝修時用了很多木材，看起來很漂亮。

房子的主人在國外，挺久沒人住了，不過房子一直雇人打掃，因此還算干凈。

早就在片場等候的群演，見蘇淮來了，都好奇的看過來，想見見18歲導演什么模樣。

許多人倒吸一口涼氣~

太年輕了！！

蘇淮走上前和每個群演握了手，【絕對控場】令他的氣質很不一般。

“歡迎來到《煙火人生》劇組。”

講完第一句，他掃視眾人，目光如鷹盯著獵物，每個與他對視的群演都目光躲閃。

“我們劇組雖小，但給大家的報酬不低，所以，我希望大家拿出100%的態度，這也是一個演員最基本的素養。”

“我還看到有幾人很年輕，看樣子應該是南藝的學生，南藝很棒，你們也很棒，拿出你們的精氣神來。”

“話不多說，劇本昨天都發給你們看過了，有人有臺詞，有人沒有臺詞，但不管如何，你們的表演同樣重要。”

“下面開始排練……”

等蘇淮進屋看房間布置時，群演們議論紛紛，討論最多的就是蘇淮什么背景，居然那么小就當導演。

媽的，要是真有背景就好了。

可蘇淮背后無人，一切都靠自己。

半小時后~

“燈光OK。”

“道具組好了。”

“美術組沒問題。”

“排練完畢！”

“蘇導，各組都OK了，可以開始嗎？”

“嗯，2分鐘后開機。”

拍攝之前，進行了差不多半小時的排練，各個群演都進入了狀態，蘇淮還算滿意。

“煙火人生第二場，第一鏡，第一條，ACtion~”

鏡頭先給到了掛在外墻上的“治喪”二字，上面寫了守夜、告別和入棺等流程的時間。

隨后攝影師來到屋內。

屋里布置并不像很多人常見的那樣到處擺滿治喪用的物品，只有簡簡單單的冰棺、鮮花和祭臺等，還有一張亡者照片掛在靈堂。

亡者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坐在木質地板上，每個人神色憔悴，一看就是傷心過度。

鏡頭對準大門口。

蘇淮和羅金民這對父子進入了靈堂，背對著鏡頭，向死者家屬鞠躬：“各位的哀傷我們感同身受，請節哀。”

隨后。

鏡頭再次變化到家屬后面，家屬向入殮師回禮表示尊重，蘇淮和羅金民微微屈身。

這個鏡頭拍完后，蘇淮來到攝影師旁邊，問他如何，老攝影師默默點頭：“還不錯，但我建議保一條。”

“恩，那就再來一條。”

這個年代拍戲就是這點不好，沒有監視器回放，很多時候，高度依賴攝影師，導演只有洗完膠片才能看到畫面……

所以，攝影師的地位很高。

當年張一謀就是從攝影師轉的導演。

蘇淮這段時間和劇組攝影師交流了很多，知道他是個很專業老師傅，但看不到畫面總覺得不放心。

因此。

寧愿多花一點膠片錢，也要保一條。

這種情況怕是過兩年才能改觀。

……

這一條過了。

下面開始拍入殮的儀式，這是重頭戲，很多催人的場景都和這個儀式有關。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殯葬師顧問，手把手的教蘇淮和羅金民，兩人練習了一陣子后，開始正式拍攝。

“寬腳穿鞋走大路。”

“平安走過奈何橋。”

“……”

凈手，上香。

老陳準備給自殺的‘女人’差身體，但回頭看了眼兒子，想了下，說道：“你來！？”

陳軒不太情愿，但想著都和父親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了幾個月，就點頭說道：“你歇著吧，我來。”

老陳湊了眼躺在那的死者，用南京方言，低聲說道：“一看就是燒炭自殺。”

陳軒問道：“你怎么知道？”

老陳退到一旁：“她走的很安詳。”

陳軒回頭盯著‘女人’，發現她表情確實很安詳，而且，化了個淡妝，死前應該沒有痛苦。

他說道：“長得很漂亮。”

隨后。

他轉身對家屬說：“請允許我為她舉行入棺儀式，請在場的各位親屬也參與。”

親屬圍坐在了周圍，每個人臉上都很悲痛——這些群演，確實演的很到位。

陳軒開始按照殯葬師顧問教給他的動作，為死者按摩面部，清洗身體污垢。

很快。

陳軒清洗到了小腹以下位置，攝影機給了他面部特別，開始有些驚訝和不解。

他拿出手，退了兩步，來到老陳旁邊，說道：“那里有個東西！”

老陳：“嗯？什么東西？”

陳軒：“就是那個東西，男人的……”

“嗯？”老陳也狐疑的看著死者面部，確信是個女人，怎么會有那個東西呢？

他從業那么多年，還沒見過死后變性的人。

于是。

老陳接過毛巾，掀開毯子……

他摸到后，還特意捏了捏，比劃了大小。

拍到這的時候，現場有人笑場。

就連蘇淮自己都笑了。

一連NG了三次才拍完。

緊接著就開始拍死者家屬的表情……

本來家屬們都很痛苦，但看到兒子被人摸那啥，頓時表情各異，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

但老陳是專業殯葬師~

他輕易不會笑場。

將毛巾放進水盆后，他來到死者二叔旁邊：“接下來，換好衣服就要給往生者化妝了，有男性妝和女性妝的區別……”

點到即止。

接下來教給死者家屬吧。

因為《煙火人生》本就不是一部嚴肅電影，所以，這位二叔的表情和動作也充滿一些笑點。

他“嗷~”了一聲，表示理解，然后跑去找死者的父母：“嫂子，你準備給亞男化什么妝？男還是女？”

死者母親嘆了口氣，充滿自責：“唉，要是我當初把亞男生成女孩子，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這都怪你哥……”

她老公：“……”

二叔：“那就拜托化女妝。”

老陳點點頭。

這一段劇情的尺寸很難把握。

如果太招人笑，會破壞氛圍。

如果嚴肅了，又達不到效果。

為了達到最佳狀態，劇組一整天都在忙這個鏡頭，蘇淮站在攝影機旁邊，眉頭緊鎖，盯到了下午三點。

“好，咔！”

“過了。”

蘇淮長舒一口氣。

就連躺地上裝死的群演都歡呼起來。

后面的片段不是很難，幫往生者凈身，然后再拍幾個棺木的特寫，就算完成了。

……

回到酒店時，下午七點。

天色還早。

太陽尚未落山。

剛到門口竟然遇見了大胡子張記忠，在他旁邊，還有兩個大腹便便的男人。

之前送秦蘭面試時，通過姜聞撮合，蘇淮和張記忠有過短暫交談，兩人只能算認識……

沒想到。

張記忠居然很熱情，令蘇淮很意外。

大胡子‘成名已久’，雖然很多時候吃相很難看，但不否認他的資歷擺在那。

而蘇淮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伙，即使正在當導演，也沒什么大不了。

老狐貍突然熱情，絕對沒安好心。

蘇淮見他笑哈哈走過來，也淡淡一笑，邁著自信步伐迎上，大胡子抓住蘇淮的手哈哈笑道：“太巧了，居然住到了同一家酒店。”

“確實很巧。”蘇淮不卑不吭笑道，“張主任怎么來南京？內蒙的戲份拍完了？”

“當然了，上周就搞定了，我正準備去舟山桃花島，路過南京被兩位朋友叫來喝酒。”

“恭喜張導進展順利。”

“哈哈，也祝你電影順利。”大胡子頓了下，說道，“可惜了，你小對象沒來，要不然就能和你團聚。”

秦蘭拍完內蒙的戲份就回了京城，她和蘇淮講過，要等到十月下旬她才會來浙江。

兩人不咸不淡聊了片刻。

張記忠邀請蘇淮一起吃完飯，看樣子有事情要說，蘇淮便應了下來：“行，準時到。”

洗了個澡。

蘇淮便帶著黃小明前去赴約。

小范這姑娘據說還在房間，一天都沒出門，蘇淮本想喊她一起，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容易被人發現走路不對勁~

緩緩吧，昨晚的情緒可能太亢奮，現在突然松懈，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包間內。

一桌16個人。

據說有南京本地的幾個電視臺領導，還有市宣傳部門的幾個處長，不過還沒到。

在包間的人，目前就是《射雕》劇組的三個導演、一個監制，以及蘇淮和黃小明。

王睿看見蘇淮后，主動過來打招呼：“你就是蘇淮吧？姜武和姜聞跟我提過，果然一表人才。”

“久聞王導大名。”蘇淮伸手道，“感謝王導給秦蘭機會，等回京城我做東感謝您。”

“哈哈，好好好，一定去。”

一般來說。

你邀請別人，別人沒有推辭，反而一口答應，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方覺得你可以深交。

隨后。

王睿將蘇淮引薦給另外兩個導演：來自香江的鞠覺量和內地導演余敏。

這兩位都是電視劇界的大牛。

鞠覺量作品很多，代表作是2013年由張涵予主演的《新水滸傳》。

余敏的代表更多，《天龍八部》《神雕俠侶》《鹿鼎記》都是他的作品。

這種大佬級的導演值得交往，蘇淮挨個和他們換了電話，并跟他們聊了許多拍戲的經驗。

黃小明感覺自己像個馬嘍。

他站在旁邊只知道“嗯嗯，啊啊”，一點都插不上嘴，忽然明白了書本上的一句詞：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該死！

蘇淮年紀比我小6歲，怎么那么牛逼？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比狗和狗都大！！！

狗子在一起聚會，最弱雞的那個也能吠上幾聲，而他，北電高材生居然一句插不上。

……

余敏拍著蘇淮的肩膀，大加贊賞：“很難想象你是個高中生，這理論水平比很多導演系學生厲害多。”

鞠覺量笑道：“蘇淮的腳本畫的更厲害，張記忠在蒙古時，不止一次的夸過蘇淮。”

余敏點頭，道：“我也聽說京城朋友說了，最近京圈出了個了不得的天才導演。”

蘇淮搖頭失笑：“什么天才導演，當不起，我只是個摸索中的小學生罷了。”

客套幾句后，余敏忽然湊上來，小聲說：“京圈是個好地方，一定要抓住機會。”

鞠覺量表示很贊同。

他從香江北上拍戲，唯一的目標就是京城，他知道京城的資源有多么豐富，但水也最深。

“你知道今晚張記忠為什么喊你嗎？”余敏始終淡淡的笑著，一看就知道‘內幕’。

他知道任何京圈內幕，蘇淮都不奇怪。

因為余敏也算京圈核心人物之一，尤其在電視劇界很有話語權，和京圈的資本捆綁很深。

蘇淮：“不懂~”

余敏：“最近影視圈不太平了，特別是電影界，上面要進行大整頓了，文件里提到了你的名字。”

蘇淮：“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