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訓練，馮博遠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哪怕距離賽季開始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時間也是很少的。

越是努力的人，越是能感覺到時間的珍貴。

因為越是努力，就越是發現自己欠缺的地方還有很多。

和其他人相比，馮博遠還要加練外腳背，時間用起來真的是捉襟見肘。

一分鐘的時間恨不得拆成兩分鐘用，要努力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在新的賽季，漢諾威96的球員們要去適應新的主教練，去適應新的戰術，適應新的隊友，乃至于適應新的位置。

連首席助教都換了個人！

上個賽季升甲失敗的黑鍋，被馬丁.金德若無其事地扣在了前助教萊維的頭上。

對此，萊維沒敢有半句反駁的話，老老實實地把黑鍋接了下來。

和霍斯特不同，他是真正的救火主教練，本就沒有多少話語權。

雖然表面上老老實實的，但萊維對自家主席頗有微詞。

這主席怕不是個傻子。

在球隊還在升級區的時候突然換教練，升甲失敗之后把黑鍋扣在他一個救火教練頭上，其他人會相信嗎？

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怪罪他萊維！

馬丁.金德不知道萊維心中的腹誹，只看到了他表面上的恭敬。

主席大人對他的表現比較滿意，便把他留了下來。

但畢竟頭上扣著黑鍋，萊維新賽季別說是擔任主教練，連首席助教都不夠資格當了。

于是在新的賽季，教練席首席助教不再是萊維，而是變成了斯洛姆卡。

論資歷，斯洛姆卡還要在萊維之上。

早在1989年，斯洛姆卡便在漢諾威96的青年隊效力，幫助球隊培養出了包括阿薩莫阿、凱爾、恩斯特在內的諸多天才球員。

前兩年，斯洛姆卡跑到另一家德乙球隊，在球隊降級之后成為了一線隊主教練。

因為帶隊成績不佳，斯洛姆卡回到了漢諾威96。

斯洛姆卡依舊渴望成為了一線隊主教練，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才能比較有限，想要再學習兩年。

以馬丁.金德的肚量，本來是容不下這種出走的混蛋的。

但在搜集了漢諾威96的相關人脈之后，蘭尼克點名要他做助教。

現在的蘭尼克還是馬丁.金德的心頭好。

男人嗎，和每個新對象都會有一段時間的蜜月期，現在距離相看兩厭還需要一段時間。

面對蘭尼克的邀請，失業的斯洛姆卡自然不會拒絕，開開心心地回到了漢諾威96。

稍稍了解了蘭尼克的戰術之后，斯洛姆卡明白對方為什么會找自己了。

“你的戰術對跑動的要求太高了吧？”斯洛姆卡不禁咋舌。

在霍斯特的麾下，也就只有兩個邊前衛需要有這么多跑動。

而在蘭尼克的戰術中，只有對門將的跑動要求比較少。

剩下的所有位置，包括本該是站樁中鋒的丹尼爾在內，每場的跑動距離都至少要超過10公里！

一個賽季光是聯賽就有34場比賽，年過30的球員很難承受這種跑動。

蘭尼克在新賽季，注定要使用大量的年輕球員當主力。

因此，本該在夏天離開的考夫曼被留了下來。

因此，上賽季表現糟糕的切倫多洛成了首發邊后衛。

因此，擅長和年輕球員打交道的斯洛姆卡被叫了回來。

新賽季，蘭尼克擬定的442首發如下：

門將還是35歲的尤爾格.西弗斯，這個位置更需要穩定而不是變動。

后防線是22歲從中后衛變成邊后衛的切倫多洛，24歲新引進的中后衛達梅.迪烏夫，36歲從后腰變成中后衛的林克，26歲從邊前衛變成邊后衛的布努阿。

中場4人是22歲的馮博遠，26歲的阿爾汀.拉拉，29歲的斯特福伊和23歲的揚.西馬克。

前鋒是27歲的丹尼爾和22歲的考夫曼。

最大的變動就是中后衛，33歲的奧利弗沒了首發位置，30歲的犯規大王阿曼多更是直接離隊了。

林克能當中后衛是蘭尼克最大的發現，這位在踢后腰的時候，經常因為跑動太多而體力不支。

而換到了中后衛的位置后，雖然蘭尼克要求的跑動也不少，但終究是少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在指揮方面，林克的表現竟然不比前任隊長德蒙奇差！

如果不是林克意外適應了中后衛核心的位置，漢諾威96肯定是要破財的。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馬丁.金德對前任霍斯特很是不屑。

那家伙要是能有蘭尼克這樣的能力，至于沒有中后衛能用嗎？

30歲的德布里茨同樣失去了首發位置，在邊后衛這個位置上都競爭不過年輕的切倫多洛。

上個賽季，切倫多洛代替隊長德蒙奇首發出場之后，表現非常糟糕，讓人不忍直視。

但是切倫多洛沒有被打敗，反而是越挫越勇。

在羞恥心的鞭策下，夏天狠狠努力了一番之后，切倫多洛成為了比德布里茨更優秀的邊后衛。

競技足球就是這樣，一個不小心，人就老了，德布里茨就這樣變成了替補。

更可惜的是霍斯特。

是他給了切倫多洛更多的出場機會，是他讓切倫多洛有了成長的機會。

可惜當切倫多洛真的成長起來之后，他已經離開了漢諾威96。

有些主教練就是這么慘，能夠挖掘培養自家的球員，但往往自己享受不到，只能留給后一任主教練。

這方面名氣最大的代表，是現在還沒有創造奇跡的補鍋匠。

看了新賽季擬定的首發陣容之后，斯洛姆卡已經明白了的自己的任務。

這個首發陣容平均年齡26歲，西弗斯和林克的高齡還嚴重拖了后腿。

首發有5人的年齡在25歲以下，新的賽季，漢諾威96必然要掀起一陣青春風暴！

斯洛姆卡作為曾經的青訓主任，對年輕人很是熟悉，他知道該怎么和年輕人相處。

“除此之外，幫我多注意一下其他球隊的年輕球員，下賽季我們要去德甲，需要更優秀的天才。”蘭尼克說道。

“那種球員都很貴的，漢諾威買不起。”斯洛姆卡搖搖頭。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挖掘那種還不值錢的年輕天才。”蘭尼克一本正經地說道。

“……”斯洛姆卡一臉黑線。

他有理由懷疑這位新的老大在為難自己。

“真是變了好多啊。”斯洛姆卡轉移話題。

這份大名單，和他離開的時候真的變了很多。

包括上個賽季才來的馮博遠和西馬克在內，在新的首發大名單中，他認識的人很少。

“誒？”有一個名字斯洛姆卡始終沒找到。

“德蒙奇呢？”斯洛姆卡好奇地問道。

每一個主教練都有自己的建隊思路。

有的喜歡到處買人，有的喜歡在隊內挖掘。

蘭尼克目前是后者，他把很多人的位置都調換了。

新賽季，不少球員都需要重新適應自己的位置。

斯洛姆卡下意識地認為，隊長德蒙奇也是被換了位置。

再加上對方的年齡大了，所以才沒有進入首發名單。

這位隊長在更衣室的地位不容小覷，而且他的跑動能力應該還沒有退化。

就算首發名單上看不到他的名字，不至于在替補名單中也看不到啊？

但是沒有，連替補名單都看不到他的名字。

“他上賽季最后打了封閉，賽季結束后，老板沒有跟他續約。”蘭尼克解釋道。

“……”斯洛姆卡心中一寒。

雖然離開了漢諾威96，但斯洛姆卡一直有在關注自己的老東家。

所以他是清楚的，上賽季如果不是德蒙奇早早復出振奮士氣，漢諾威96早就失去升級的可能了。

職業俱樂部從來不會念及舊情，斯洛姆卡明明早就知道了。

如果上賽季漢諾威96升上了德甲，俱樂部愿意給老隊長一份新合同嗎？

恐怕不會……

一時間，斯洛姆卡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

很快，球員們也發現隊長失蹤了，第一個發現的赫然是切倫多洛。

“這不是隊長的柜子嗎？”切倫多洛語氣兇狠地質問道。

“抱歉，我不知道。”新來的中后衛達梅.迪烏夫撓撓頭。

“你換一個，這是隊長的！”切倫多洛生氣道。

曾經，隊長受傷的時候，他成為了球隊的首發。

那只是球員之間的正常競爭，切倫多洛對德蒙奇沒什么意見。

無論是受傷前還是傷愈后，這位隊長總是無所保留。

無論切倫多洛問什么，德蒙奇總是會幫忙解答。

一個賽季下來，切倫多洛便只剩下了佩服。

新賽季要開始了，他還有很多的問題想問呢。

結果隊長遲遲沒有歸隊不說，他的位置還被一個新人占據了。

簡直豈有此理！

“等一下，不是他的錯。”馮博遠橫在兩人之間，避免進一步的矛盾。

“是你給他換了柜子？”切倫多洛的目光多了些兇狠。

“……你想哪里去了。”馮博遠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和切倫多洛一樣是球員，這種工作哪里需要他去做。

“那你攔著做什么？”

“隊長他好像離開了。”在切倫多洛找新人麻煩的時候，馮博遠去搜了一圈。

“哈？”切倫多洛聽得不明所以。

“我沒找到隊長的名牌。”馮博遠解釋道。

如果按照正常情況去猜，那就是隊長離開了漢諾威96，轉投其他隊伍了。

哪怕是在這個時代，一人一城也是相當難得的。

離隊而已，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回想起上個賽季末隊長的異常狀況，馮博遠又沒辦法安心。

“發生什么事情了？”切倫多洛看出了馮博遠的異樣。

“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給隊長打個電話？”馮博遠提議道。

切倫多洛不再去糾纏新人，撥通了德蒙奇的電話。

“別在意，他不是針對你。”馮博遠對達梅.迪烏夫講道。

這個姓氏總是讓他想起那個性格很差的獨狼。

但眼前這位是中后衛，顯然不是未來在世界杯大放異彩的那個人。

“沒事沒事。”達梅.迪烏夫磕磕絆絆地講道。

很顯然，他的德語還不地道，只會幾個簡單的詞語。

馮博遠有點慶幸，幸好自己不需要指揮他。

以這新人對德語的熟悉程度，單純用語言和他交流是比較困難的。

另一邊，切倫多洛掛斷了電話，似乎是得到了答案。

“是什么情況啊？”馮博遠詢問道。

“……隊長退役了。”切倫多洛有些茫然。

聽他這么一說，不光是馮博遠，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什么情況？怎么說退役就退役了？”

“上個賽季隊長不是還好好的？”

“不是轉會嗎？他還沒到退役的年齡吧。”

被隊友們圍著，切倫多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到底，他也不清楚德蒙奇為什么退役了。

馮博遠沒有去湊熱鬧。

結合上賽季末的所見所聞，他已經猜到了真相。

馮博遠又走了一遍更衣室，查遍了更衣室內的每一個角落。

但無論是哪一個角落，都找不到德蒙奇的蹤跡。

好像他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對一般球員這樣無情也就罷了，德蒙奇是為球隊鞠躬盡瘁多年的隊長，竟然連一張照片都不能留下嗎？

世界上最頂級的足球俱樂部，皇家馬德里，在這方面最是無情。

現在的耶羅、雷東多，過幾年的勞爾、古蒂，再過幾年還會有卡西利亞斯和C羅……

不是每個球員都能像亨利一樣擁有自己的雕像，不是每個球員都能像托蒂一樣成為城市的象征，不是每個球員都能像杰拉德一樣退役了還一直被期待著。

職業足球的世界，更多的只是無情。

“我們去見見隊長吧。”有球員提議道。

“他不讓我們去。”切倫多洛兩手一攤。

“別把隊長想得那么脆弱，想去看他的人，一個一個去就行了。”馮博遠提議道。

那堅強的隊長，并不想成為被大家同情的對象。

馮博遠也想去一次，需要準備一瓶還不錯的酒。

雖然他戒酒很長時間了，但偶爾也可以破例一次。

休息的時間很快就要結束了，和之前比起來，球員們都沉默了許多。

馮博遠走在人群之中，心思有些放飛。

漢諾威96，注定不會是自己的歸宿。

這一天，馮博遠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喂？出什么事情了嗎？”馮博遠擔心地問道。

一般情況下，妻子不會在自己訓練的時候打電話過來。

“親愛的，你要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