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的女人在我們手里,別報警,你一個人過來。”
文龍聽罷一怔:“什么女人?”
電話那頭陰陰地說:“少裝蒜,和你一起去彌牟鎮(zhèn)的那個。”
溫云姍出事了?文龍打了個激靈:“你們是誰?有什么目的?”
對方耐心漸失:“別廢話,趕緊過來,來晚了等著收尸吧!再說一遍,不要報警,否則讓你后悔一輩子。”
“什么地方?”
“濕地公園,湖邊的那座王墓后面,給你十分鐘。”說完掛了。
文龍?zhí)统鍪謾C撥打溫云姍的電話,提示關機。文龍不敢耽擱,拔腿出門。他前腳剛走,一個黑影便翻進了宿舍。
濕地公園面積廣大,水系發(fā)達,有片區(qū)域內,分布著幾座古墓,晚上人跡罕至。十分鐘的路,文龍五分鐘就到了,準備提前勘察下情況,以免倉促間中了埋伏。他常走夜路,目力極佳,但遠遠看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人蹤。
他本想再觀察一會兒,綁匪的電話卻打了進來。文龍嘆了口氣,把心一橫,走到湖邊。他人剛到,從古墓院內就跳出十幾個人來,各個手持刀棒。
文龍正要說話,其中一人把手一揚,一股強光直刺文龍的眼睛。緊接著,耳畔、腦后風聲乍起。文龍心想,反派出場都是先嘮幾句,這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他適光能力遠超常人,憑聽力躲過了兩次襲擊后,眼睛已然恢復正常。
對方知道他身手不錯,剛才想用強光晃他一下,然后趁機打暈,審完之后扔到湖里。沒想到策略失效,索性圍了過來,準備來個亂拳打死老師傅。
但這些人的動作在文龍眼里,跟慢放也差不多,只是人數(shù)眾多,又手持利刃,一旦陷入重圍,處境將十分危險,便趁他們尚未合攏之際,下了重手。
當年杜守中授徒時,考慮到如今已是法制社會,動手時若將對方打得頭破血流或筋斷骨折,難免要吃官司;所以教文龍武功時,多以制人為旨,其中便包括獨門功夫“截脈掌“。
截脈掌可用內氣截封敵方穴脈,中掌部位立刻軟弱無力,如不用本門獨特手法逆轉,輕則一年半載,長則終身無法恢復,且檢查不出任何傷勢。
文龍已能做到內氣外發(fā),截脈掌威力初現(xiàn),中掌者紛紛器械落地,戰(zhàn)斗力喪失,文龍再趁勢補上一拳半腳,均打在神經(jīng)叢上,中者立仆,昏厥過去。不到兩分鐘的功夫,十幾號人躺了一地。
剛才那個用手電晃文龍的,似乎是個頭目,之前并未參與圍斗,見狀不妙,跨上輛電動車直接開溜。文龍健步如飛,騰空飛踹,對方連人帶車摔了出去。
文龍按住他,想了一下,用手捅了捅這小子的幾個筋穴,廝涕淚橫流,哀嚎不止,一個勁地求饒。
文龍這才問道:“人呢?”
“沒有人。”對方哭喪著臉答道。
“什么?!”文龍手上加勁,對方褲襠都濕了。
“您別急,您聽我說,我們沒綁人,綁架是重罪,犯不上,就是把她手機偷了,然后關了機。真的,不騙你。”
文龍心想自己還是嫩了,找出溫云姍的微信撥了過去,等了一會,一個打著哈欠聲音傳了過來:“文龍,這么晚什么事啊,我都睡覺了。”
文龍忙道:“我打你手機關機,所以問一下。”
“哦,我手機回家后發(fā)現(xiàn)找不到了,估計是丟了,準備明天去補卡,剛才用我媽手機登了微信。沒什么事我先掛了,明天還上班呢。”
掛了電話,文龍輕松了很多,繼續(xù)問:“誰派你們來的?為什么要針對我?”
“是、是黃爺讓我們來的。說是你、您壞了我們的事。”
“我壞了你們什么事?黃爺又是誰?”
“具體我也不清楚,勇子知道,你倆照過面,他沒來這里,去你宿舍了。”
文龍心中一動:“那黃爺現(xiàn)在在哪兒?”
“應該在、在天霸廢品回收公司的院里,等著我們信兒呢。”
文龍想起去城南舊貨市場時,見過這家公司,便不再多問,將其一拳打暈,騎上電動車便走。這幫人胳膊上中了他的截脈掌,活動雖然無礙,但短期內也就能拿動筷子和筆,可以說手無縛雞之力,干不了什么壞事。這還是他手下留情,否則打在軀干上,就成了廢人。
公園有處矮墻,文龍騎到這里下了車,一個助跑,扛著車蹬墻而起,越到了墻外,接著飛馳而去。
到了天霸廢品回收公司,倉庫里隱隱透出燈光。文龍上前推門,里面上了鎖,文龍輪起電動車,一下子將門砸開,闖了進去,正好瞅見兩個人從另一側跳窗而逃,想必公園那邊有人報信。
他趕到窗前,先朝外面扔了一把椅子,接著自己也跳了出去。落地一看,只見不遠處兩個人一前一后跑著。
文龍幾步追了上去,后面那個人見跑不了,掏出刀和文龍拼起命來。文龍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在古籍部門口轉圈的精瘦男子。話不多說,三拳兩腳將其打倒在地,前面那人已經(jīng)啟動汽車跑了。
文龍將俘虜揪回倉庫,索性一掌砍暈,隨即在黃爺辦公桌上拿起電話,給馬松濤撥了過去。
馬松濤經(jīng)過前兩次的事,已經(jīng)將文龍的號碼單獨設置成了靜音,今天正要睡覺,一個陌生電話又打了進來,拿起一聽,只恨得牙根癢癢。沒奈何,還得爬起來做事。
趁著空檔時間,文龍在黃興雨的辦公桌上掃視了一番,只見桌面凌亂,抽屜翻開,顯然是倉皇出逃。文龍掃看了一遍,沒見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不經(jīng)意間,桌面墊板下露出一個紙角,引發(fā)了他的注意。
拉出一看,是張手寫的書單,都是與歷史掌故有關的古籍,約有十幾本,每冊書名旁都打了勾,只有兩本未打,其中一本正是《黃石遺冊》。
難道這個黃爺是個愛讀書的小偷?不對,讀書人的事,不能叫偷。文龍?zhí)统鍪謾C,將名單拍下。過不多時,馬松濤驅車趕到。
再次回到宿舍,夜已過央,文龍休息前,習慣性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一條溫云姍的留言。
點開一看,上面寫道:文龍,很抱歉跟你說這些話,爸爸媽媽不讓我和你來往了,怕我惹上麻煩……我們家都是老百姓,只想踏實過日子,我也不想讓他們擔心,對不起。很幸運認識你,也很感謝你給我的幫助,希望你早日有自己的事業(yè),讓生活走上正軌。再見……”
小姑娘是乖乖女,或許家里給了壓力,或許走上了社會,思想受到洗禮,一段話寫得溫柔無奈卻又不留余地,文龍看完,情緒有點低落。
二人相識一場,雖然還沒產生太多想法,但這種朦朧的感覺,仍使他不自覺地流連。
他沉默半晌,回想起連日來發(fā)生的種種,確和大多數(shù)人的生活相差甚遠,旁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屬正常。想到這里,不禁搖頭苦笑。
他生性淡泊,又自幼修行,心態(tài)擺正,隨即釋然,繼而打起坐來。此刻塵埃不起,思慮全無,心頭寧靜,頭腦中感覺格外清明。
時光如水,已是八月。文龍每日里上班練功,清淡平靜。這天上班時間,接到馬松濤一個電話,說案情基本理清:這是一個以黃爺為首的團伙,多年前自北方和中部流竄而來,以廢品公司為掩護,利用上門收購廢品踩點,進行盜竊、銷贓等犯罪活動。
前一陣經(jīng)人牽線,黃爺接到筆買賣,買家讓他們想辦法搞到一批古籍,名單和線索均由買家提供,具體操作自己想辦法,實在為難賣家會提供一兩次援手,但絕對不允許連累上家,一本書開價一萬,事成之后再給十萬。
錢不多不少,但黃爺更看中和買家的長期合作,至于買家的情況誰也不知,只聽黃興雨稱其為宋爺。之前到大學圖書館盜書,就是黃爺和宋爺唯一一次聯(lián)手。
古籍位于高樓,校園里又有保安和攝像頭,黃爺手下沒人勝任,所以先由勇子踩好時間和路線,利用去辦公室洽談收購廢品時,趁人不備將窗鎖打開,再由宋爺派人埋伏下手。沒想到遇到文龍,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文龍聽到這里,想起飛賊偷的那幾本書,除了《黃石遺冊》,其余并不在那張書單中,或者是飛賊伸手牽羊,又或為了混淆視聽。目前黃爺在逃,無法順藤摸瓜找出買家,線索也就斷了。
馬松濤接著問道:團伙中的好幾個人,都聲稱自己被文龍廢了,申請保外就醫(yī),結果一檢查,啥事兒也沒有,問文龍是否知道怎么回事?
文龍不愛說假話,但也不是傻子,推說不知,反正這些家伙過個一年半載就能漸漸恢復了。馬松濤也沒多想,又聊了幾句便掛了。
文龍回工位的途中,忽然在閱讀區(qū)的座位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布藝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