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未來高道
- 石磯西畔
- 靳白衣
- 2978字
- 2022-04-20 17:29:07
這個女子,就是當初在城南舊貨市場,好心提醒他的那個姑娘。
姑娘發覺身后有人靠近,還以為是對方的同伙,回頭一看,也怔住了,隨即露出笑容:“嗨,是你啊。”
文龍看她這種情況下居然笑得出來,也被她的心大所感染,笑道:“是啊,真巧。”
拿刀的男子感覺自己被忽視,大怒道:“往這兒看,趕緊給錢!”
文龍看了他一眼,轉而對姑娘道:“怎么了?”
姑娘氣哼哼道:“遇到宰客的了。”
原來她和文龍前后腳,也是今日到這里來玩,玩了一天有些饑餓,正好看到此處有個面攤,攤主正在賣力吆喝著:“十塊一碗,十塊一碗。”
這姑娘吃不慣當地的辣味,見到有不辣的面食,趕緊叫了一碗,結果吃完結賬,一碗面居然要一百元。姑娘不解:不是十元一碗嗎?
老板一瞪眼:誰給你說十元一碗,我說的是十塊,十塊面,十塊面做成一碗面。說完手往案板上一抓再一張,手心里露出若干個小面球。誰讓你自己不問清楚的!
姑娘明白這是碰上賣糕的了,一般外地游客初來乍到,荒郊野嶺,身單勢孤的,很多人也就忍了,一百元也買不了啥,也就買個吃虧上當。但這位姑娘顯然不是個識時務的主,居然指著人家的鼻子痛斥起來。
老板惱羞成怒,拎起菜刀就要動武。他們這些人每天傍晚出攤,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為了一百元真的敢傷人,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這兩個人常年和面抻面,力氣大得嚇人,根本不把這個年輕人放在眼里。老板舉刀對著文龍的鼻子:“要不你替他給錢,要不趕緊滾蛋。”隨后他就發覺手中一輕,菜刀到了對方手里。
老板被嚇了一跳,這時伙計攥著兩根搟面杖站到老板旁邊,嚷道:“把刀還給俺們!”然后,他們就看到菜刀在年輕人手里慢慢變彎,接著哐當一聲被扔到他們的腳下。
二人見狀不妙,推起面攤的小車飛也似地跑了。
姑娘哎呀一聲,文龍奇道:“怎么了?”
“十元錢都不要就走啦?”
文龍無話可說,沖她豎了豎大拇指。
后面的路,二人結伴而行,按照導航找到了一家民宿。文龍怕她再惹事,出面和店主要了兩間房。文龍沒吃飯,姑娘經過剛才這一折騰,又餓了,便重新點了一桌,姑娘邊吃邊介紹自己:“我叫姜薇,英文名叫ginger,我爸爸是港島人,我媽媽是獅城人,媽媽來港島大學讀書,認識了爸爸,后來就有了我。我在英格蘭讀完生物學碩士,準備讀博士,可是不知道選什么方向,準備在國內轉轉,找找靈感。”
“ginger?”文龍英文水平一般,但他讀過外國史,知道大白洋之間,也存在著鄙視鏈。英格蘭最早的原住民凱爾特人,頭發是姜紅的,后來黑頭發的羅馬人征服了此地,再后來金發碧眼的盎格魯薩克遜人又征服了這里,稱紅頭發的為ginger head(生姜頭),帶有一丁點的戲謔成分。
姜薇點點頭:“我知道,我姓姜,所以英文名字也叫ginger(姜),他們愛怎么想,我才不管。對了,你呢?”
文龍將自己的情況簡明扼要說了一遍,姜薇聽完很感興趣:“你要去探險?我跟你一起好不好,說不定我的論文就著落在你身上呢!”
見文龍面露難色,姜薇游說道:“我能照顧自己的,我自己有錢,我的身體也很好,我學過攀巖、滑雪、游泳,我還練過柔術……這樣,你不要把我當女孩子好了,我除了長得好看,一點也不嬌氣,胸也不大,才B……”
文龍趕緊伸手叫停,無奈道:“你要覺得不會浪費時間,那就一起吧,不過可能會遇到危險,你考慮清楚了。”
姜薇看他松口,一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我都是成年人,不會成為你的累贅,也不會粘著你的。”
文龍看她故作男孩氣,不免有些好笑。姜薇長得很知性,尤其是戴眼鏡看菜單時,而一身戶外裝,讓她添了幾分英氣。
二人商量了一下后面的計劃,各自回房睡了。
次日一早,二人退了房間,朝神農架進發。路上,姜薇問文龍:“你為什么要修行?”
文龍想了想:“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
他見姜薇不太理解,又解釋道:“你可以將人理解為兩個部分,生物的我和靈魂的我。生物的我‘思考’是基于本能的,生存和繁衍,就是生物的本能,它驅使人活下去和留下后代,這與其他動物沒有區別。比如,一個孱弱的人膽小,是因為生物的我為了保護“自己”,對身體形成的約束。
生物的我,我稱其為本我;靈魂的我。我稱其為真我。修行,就是為了讓靈魂的我,擺脫生物的我的驅使,成為一個升華的人。道家管這樣的人叫真人,而佛門稱其為覺者。”
姜薇睜大了眼睛道:“你可別忘了,我可是生物學的專家哦,你說的‘生物的我’沒有問題,但是‘靈魂的我’經過科學驗證,并不存在的。”
文龍思忖了一會,答道:“你說的那些實驗我知道,他們的對象都是普通人。對于沒有修行過的人來說,和本我交織在一起的真我是很微弱的,它大部分時間表現為生物本能驅使下的一廂情愿,或是被洗腦后的顛倒妄想。
而通過修行,可以在清凈中培育真我,將真我從本我中釋放出來,使其壯大,逐步擺脫身體的束縛,實現真正的自由。這一過程也被佛家稱為覺醒。”
姜薇夸道:“你說得真好,我差點就接受了。可靈魂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呢?如果你能有答案,全世界的獎項你就可以一個人包攬了。”
文龍搖搖頭:“人這種生物,上百萬年就存在了,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只是一種會直立行走的猿猴罷了。直到幾萬年前,一部分智人的大腦突然異變,離開非洲大陸,向亞洲和歐洲遷徙。在此過程中,實現了對直立人和尼安德特人的碾壓,成為現代人的祖先,這些你都知道。”
姜薇聳聳肩。
文龍接著道:“這部分智人為什么會突然‘覺醒’,并學會了大規模協作,和創造具體的、抽象的事物?我理解,是因為他們產生了‘靈魂’。
靈魂幫助智人擺脫了人猿的范疇,開發了智慧。只不過,隨著社會的演進,很多人的靈魂‘退化’了,就像闌尾。但還有些修道之人,沒有忘記掌握靈魂的方法。至于靈魂如何跑到這部分智人身上,而不是降臨到所有人類身上,我確實不知道。”
姜薇若有所思:“我們大膽猜測一下。也許是一種微生物,甚至是暗生物,經過某次‘感染’,這種暗生物寄宿在了某些智人的大腦中;再經過一系列生化反應,使人類的基因鏈進一步開放,促進了大腦的發育;又在此基礎上,產生出不同于生物本能思考的自由意志,我們稱之為‘靈魂’。”
文龍點點頭:“有道理。”
姜薇又道:“可是,如果靈魂只能與人體這個‘宿主’伴生,那就永遠無法擺脫人體,也就無法徹底地升華,你說的一切便失去了前提。”
文龍正要回答,忽聽前面有人喊:“星星,村里有人做法!”
姜薇聽著新鮮,她見好幾個人都跑去看,也拉著文龍跟在人家后面。
走了沒五分鐘,只見村口內一所房子前,稀稀拉拉圍著一群人。或許是村里的老人都已司空見慣,看熱鬧的都是些年輕人。
人群當中有個身著道服的小伙子,正手持法器,口中振振有詞。
文龍看他年齡和自己差不多,操作步驟嫻熟規范,顯然得自正派傳承。這時年輕人從桌上拿起幾張符箓,貼在了門窗上。文龍凝神觀瞧,符箓上氣息極弱,顯然寫符之人功力不夠,比批量印刷的“逢考必過符”強不了多少。
年輕人自信滿滿地將全套流程走完,掏出羅盤檢查,卻看見指針來回亂動,不由得愣住了。
文龍看在眼里,用望氣之法掃視了一遍房前屋后,沒發現什么駁雜陰郁的氣息。看這位有些下不來臺,便走到他旁邊,輕聲道:“屋子沒有問題,是你羅盤壞了。”
年輕人恍然大悟,一拍文龍的肩膀,大聲道:“師兄,你的問題我一會幫你解決,我這邊馬上就好。”說完裝模作樣地又繞著屋子轉了一圈,然后對人群中一名中年人說道:“您房子的風水都調理好了,踏實住吧。”
房主十分高興,掏出紅包遞了過去,又邀請年輕人中午留下吃飯。年輕人接過紅包,推辭說還要幫師兄解決燃眉之急,就不吃飯了。房主也不強求,眾星捧月一般將他們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