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元世周感覺自己無比強大。

那是他活了幾十年從未有過的強大。

十幾年前，他加入了原神教這個組織，從一個類似白玉郎那樣的外門子弟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成為原神的容器之一，神魂被原神留下了氣息，成為了教中的重要人物，兩年前，他來到了江州。

但是，元世周從未召喚原神意志降臨。

也不曾讓那一位存在投影在自己身上。

能活到現在，元世周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任何力量的獲取都不會毫無代價，尤其是這種由神靈直接灌輸的力量。

然而，這一次他無從選擇。

他無力抗拒那一位的意志。

元世周獻祭的目的是引得那一位投影降臨，施法借用力量，然而，儀式出現了偏差，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一位存在降臨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一絲意志，這意志很快便和他的神魂融合。

他仍然是元世周。

卻不僅僅是元世周。

“這是我的國！”

聲音宏偉，帶著神威。

他繼續吶喊著。

這不中二。

這聲音蘊藏神靈意志，是構建神域的一個步驟。

有救了！

白玉郎欣喜回頭。

“上師，救命！”

瞬息之間，他的視線也就被元世周身后那巨大的虛影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投了過去，幾乎同時，白玉郎僵立當場，一道虛影從他天靈蓋逸出，那個和他的模樣一般無二的虛影向著原神飛了過去。

他不該直視那個存在。

目光所及，頓時便被魔染。

于是，神魂出竅，成為了那一位的食物，淪為了養分。

沒有了神魂的肉身也就癱軟在地。

白玉郎無聲無息地死去。

同時間，那些被江衍打殺的原神教門徒的殘魂亦是如此，紛紛投向了原神投影，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

這就是祭拜神靈的代價。

你付出的將是你的所有。

哪怕是死了也不成。

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元世周視若無睹。

他盯著下方的江衍，伸出手，輕輕一指。

“褻瀆者，我將剝奪你的神魂……”

神域已經形成，神域之內，神靈的意志就是一切，就是規則，沒有意外的話，元世周可以言出法隨。

話音剛落，一把黑色鐮刀驟然出現在江衍身旁，輕輕一勾。

同時間，黑色鐮刀進入江衍識海，向著他的神魂勾勒過去。

“狂妄！”

識海內，金光閃耀。

金光以江衍的神魂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涌去。

黑色鐮刀被金光所照耀，就像是投入油鍋里的冰塊，瞬間消融，無影無蹤。

現實世界，江衍大踏步向前。

元世周眼睛瞇起，瞳孔收縮。

這不對啊！

不該這樣啊！

他還沒徹底被那個存在融合，有一部分仍然屬于人類，也就有著人類的情感，對眼前的一幕自然難免感到困惑。

下一刻，驚詫消融。

忐忑和不安被冷漠所吞噬。

有巨大的黑影侵入識海，識海中心，和他樣貌一般無二的神魂被黑影吞噬，變換著形狀，變成了牛頭人身的模樣。

神靈的意志徹底吞噬了人性。

現在，他不再是元世周。

現實世界，元世周身后的原神投影和他的身體融合，他的身體產生著變化，額頭上長出了牛角，容貌變得猙獰可怕，原本一米八左右的身體扭曲著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身高接近十米的巨人。

實體化！

借助元世周的身體，那個存在的意志實體化，具現在了現實世界，能夠短暫的存在，不被天地意志所驅逐。

同時，祂活了過來。

所謂神靈，其實是規則化身，并不存在現實世界，而是在更高維度的空間游蕩，當和人類達成契約，被人類拉入人間，其意志分身一旦吞噬人類神魂，就像元世周所做的那樣，也就擁有了些許的人性。

這就是神靈活化。

“你很奇特！”

“和其他那些螻蟻不一樣！”

祂閉著嘴，聲音卻在地下空間回蕩。

這是念頭的具現。

下一刻，祂一步跨下祭臺。

“你身上的氣味很好聞，我很喜歡……”

“好吧，我允許你保持自我，躺在我的王座前……”

這話說得！

就像是一種恩賜！

新聞上，某個超級大國說話的口吻便是這樣。

對，那個超級大國自稱位于應許之地，身后是天堂山，是至高無上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意志具現！

所有的神靈都是如此？

不管是所謂的至高造物主，還是邪神魔怪？

我就奇怪了？

為何不問問我的意見？

不知為何，江衍無比憤怒。

感覺受到了極大的冒犯。

好像很久以前有某個存在對他用過這樣的態度說話。

那時候，自己做了什么？

似乎撕掉了祂的六對羽翼，把那家伙丟進了某顆恒星。

“螻蟻！”

“這是恩賜，你需低頭叩拜！”

江衍嗤笑一聲。

“我可去你的吧……”

他向對面的牛頭神巨人豎起了中指。

“大膽！”

虛空中，能量因子波動，蕩起了漣漪。

神靈的憤怒擾動這一切。

祂抬起腳，向前方的江衍踏了過去。

這動作看似緩慢，卻因為有著規則加身，空間和時間對其造不成影響，有著特有的因果，抬腳蹬踏這念頭一生，結果就已經注定。

在這神域，哪怕江衍是大法師，也會受到限制。

沒有特別的手段，身體當化為肉醬。

“哼！”

江衍冷哼一聲。

并不受這因果限制。

他身處神域天地，卻又像是跳出了天地之外。

意志所至，一切由我。

時間空間亦是如此。

如此，他和對面那家伙也就站在了同一個起跑線，現在，也就只能通過肉搏來分出勝負，比拼生死。

江衍沖了過去。

速度之快，如同一道閃電。

他繞過了牛頭神極其笨拙的一踏。

“嘭！”

只有一聲輕響。

然而，這一聲輕響卻是由一連串的聲響組成，因為速度太快了，超過了音速，所有的聲響疊加在了一起。

一個呼吸不到，江衍揮出了無數拳。

每一下都擊中了那個巨大的牛頭神，全身上下，無所不至，這時候，那家伙還保持著向前蹬踏的姿勢，笨拙得沒有絲毫的反應。

“砰！”

腳掌落地，發出巨響。

“痛啊！”

“好痛啊！”

慘叫聲回蕩。

原神化身面露痛苦。

頭頂的兩根牛角被硬生生地拔掉，落在地上，由實轉虛，化為黑氣，消散在現實世界，那龐大的身軀到處都是破洞，有的可以從前面直接看到后面去，無數黑氣升騰，扭曲，然后，消散。

虛空中，蕩起漣漪。

高維世界，有恐怖存在目光投射而來。

然而，通道關閉。

天地意志隔絕了祂的注目。

江衍環顧四周。

除了他，以及祭臺上的李玉錦，地下空間的人都死了。

李玉錦雖然活著，卻生不如死，大部分神魂都被原神投影吞噬，現如今，不過是植物人一般的存在。

自找的！

救還是不救？

將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救回，江衍不情愿。

或許？

可以這樣！

想了想，江衍往虛空一抓。

就好比拼圖一般，被原神氣息裹挾散落在四面八方的李玉錦的神魂重新生成。

“這不能要，太過虛榮，去掉！”

“這也去掉，嗯，這個可以多一點……”

隨后，他將新生的神魂送入李玉錦體內。

雙手抱胸，江衍看著即將蘇醒的李玉錦滿意地點點頭。

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和性格，誠然不好，不過，把一個虛偽的白蓮花變成真正的白蓮花，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我想，我能，不違本心。

也就百無禁忌。

江衍笑了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