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命……”

楊南掙扎著求饒。

幾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方才發(fā)出了聲音。

江衍翹起二郎腿，打了一個響指。

無形的壓力頓時一松，就像從深海海底浮出海面一般，楊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先前他仿佛置身地獄，生不如死。

“說吧，你是誰？誰讓你來殺我？”

江衍重復先前的問話。

楊南深吸一口氣，不敢有絲毫的隱瞞，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身份交代得清清楚楚，也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然后，他在江衍的注視下打開了電腦。

拿出一張黑色卡片，卡片上有著一個骷髏頭，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楊南咬破指頭，將一滴血涂抹在卡片的骷髏頭上，一縷黑氣閃現(xiàn)，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網(wǎng)站地址，以及一串仿佛圓周率那般長的密碼數(shù)字。

“這就是暗網(wǎng)的入口，每張卡片都和一個人的基因相連，只有本人的基因才能讓卡片有反應，網(wǎng)址入口和密碼是隨機的，每一次登錄都不一樣……”

楊南一邊向江衍解釋，一邊進入暗網(wǎng)，通過那串密碼登錄到了一個網(wǎng)頁鏈接。

那是一個論壇。

“這就是殺手中介網(wǎng)站，每個殺手在這里都有等級，比如我是E級，就只能接E級或以下的任務，而暗殺你的任務是F級別的任務，所以，我就接了下來，任務的難度和字母的排行有關，最危險的任務是3S，然后是2S，S，之后就是A級，以此類推……”

楊南苦笑了一聲。

“閣下是超凡者，任務等級最低也是D級，網(wǎng)站的評估出現(xiàn)了錯誤，我失敗之后，任務等級多半會上調，如果，雇傭者不愿意付出多上數(shù)十倍的報酬，這個任務就會取消，如果他愿意加錢，那么，接下來就會有其他殺手接手……”

怎么會有人雇兇殺我？

江衍有些疑惑。

他今年十七歲，前面十七年的人生簡單而普通，就是一個平凡的鄉(xiāng)村少年，雖然考上了大學卻負擔不起學費，又沒有門路獲得貸款，只好出來打工，借來一筆錢給李玉錦繼續(xù)讀書所用。

出來打工也才一年多。

不可能得罪有錢買兇殺人的大人物。

通過殺手中介公司找出幕后主使者？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楊南忍不住問道。

要知道，他已經(jīng)足夠小心了，這種情況下，怎么還是被找上門來？

江衍笑而不語。

時間倒退幾個小時。

在大排檔門外較量的時候，江衍感覺到楊南對自己有著殺意，他不知道這殺意為何滋生，記憶中，他不曾和這人有過交集，為了查明真相，他在楊南的識海內(nèi)留下了一枚念頭，從那以后，一段時間內(nèi)，楊南的一言一行皆被他所感應。

當初，身為法師的趙健都不曾發(fā)現(xiàn)蹊蹺。

只有武士修為的楊南自然也不可能察覺。

離開江州大學之后，江衍飛上了天空，他的身形被夜幕所遮掩，更加的隱秘，更加的不為人知。

探測法陣沒辦法感應到他。

三天前，法陣之所以監(jiān)控到強烈的能量波動，并非監(jiān)測到了江衍，而是監(jiān)測到了邪神投影破開虛空所產(chǎn)生的能量波動。

那種強烈的能量波動，哪怕地下空間四周墻壁都是鉛條也遮掩不住。

何況，江衍闖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破開了一個大洞，鉛條已經(jīng)被弄得亂七八糟。

確定楊南是殺手，只是接了任務前來刺殺自己，并且，這個任務是通過暗網(wǎng)的殺手中介網(wǎng)站接下的，楊南和幕后雇傭殺人的主使者沒有接觸，沒辦法通過他來追蹤覓跡找到幕后主使之后，江衍現(xiàn)身了。

繼續(xù)監(jiān)視已經(jīng)沒有意義。

既然這家伙連狙擊步槍這樣的大殺器都準備動用了，證明他不會放棄這單任務，如此，便出面讓他求仁得仁。

江衍沒有回答自己，楊南的心往下一沉。

“能放我一馬么？”

他望著江衍，眼神充滿乞求。

“你能找出幕后黑手？”

楊南想了想，苦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

他并不是不想撒謊，只是，在法師面前，撒謊根本就沒有意義，他和那類人打過交道，深知欺騙對方不成的后果。

“那你對我就沒用了……”

江衍攤攤手，表情遺憾。

“我可以幫你免費殺人。”

楊南還不死心。

“我不需要。”

江衍搖搖頭。

楊南仰頭長嘆一聲，眼角有著淚花。

他殺了不少人，見過很多人臨死前的丑態(tài)，有時候，他也會想當自己面對死亡的時候會怎樣？多半不得如此，多半非常坦然，然而，事到臨頭，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和那些人差不多，仍然有著恐懼，仍然有著期待。

“上師，我死后，還望上師手下留情……”

楊南眼神充滿恐懼，顫聲哀求。

對有些旁門左道的法師來說，死亡并非是終結，甚至只是開始，像死魂這樣的玩意會成為他們修法的資糧。

楊南害怕自己落得那樣的下場。

“放心。”

江衍淡淡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楊南閉上眼。

江衍沒有繼續(xù)廢話，他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閉目等死的楊南身前，伸出手指在他眉心一點。

一指便斷了他的生機。

楊南往后一仰，無聲無息癱軟在地。

江衍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刻，屋內(nèi)有風自起，輕輕吹拂著楊南的尸體。

一兩個呼吸的時間，風停了，尸體也無影無蹤，仿佛被虛無吞噬，變成了一顆殷紅的懸在空中滴溜溜打轉的血珠。

江衍伸出手指，輕輕在血珠上一戳。

“啵！”

一聲輕響，血珠破碎。

如此，他便能模擬出楊南的基因，有著那卡片，便可以冒充那廝繼續(xù)登錄暗網(wǎng)，說不定以后便能找到機會找到幕后黑手。

在屋內(nèi)來回走了一圈。

江衍坐回電腦椅，扭頭望向西南方向。

午夜十二點。

時間到了！

姚天策的安全屋內(nèi)，鬼嬰從他眉心遁出，化為一道白光，消失于天地之間，鬼嬰遁出之后，他的身體頓時虛化，就像剛剛的楊南一樣，淪為虛無，最后，被子里只留下了衣服褲子和鞋。

這時候，徐長生剛剛下了高鐵。

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有所感應。

半晌，喃喃自語。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