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工地宿舍，江衍在收拾行李。

他本來的東西不多，都是一些便宜貨色，現在，身上也有錢了，沒必要繼續扣扣索索，把那些破爛玩意都帶走，大部分東西都送給了工友們，沒人要就扔到了垃圾堆，所有的東西一個行李袋就能裝得下。

行李袋還是從姚天策那里弄來的，不大的黑色尼龍袋。

“真要走？”

王青山抬頭問道。

宿舍內，其他人都沉默著。

哪怕王青山這樣說話，其實，他和張叔等工友們的態度情緒是一樣的，并不會不舍得江衍離去，甚至，有的人還盼著他離開。

他們沒有說出來，江衍也知道。

對此，他表示理解。

還是那句話，一頭白鶴在野鴨群中，野鴨會感到不自在的，他們沒有能力欺壓這個異類，自然盼著它離開。

“表舅，趙警官給我介紹工作，你也聽到了啊，月入幾萬，五險一金，怎么也比在工地打工要強啊，薪酬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穩定啊，干得好的話，以后還能吃公門飯，說不定幾年后就能在江州買房，成為城里人……”

江衍笑著說道。

一干人臉上露出艷羨的表情。

“小江，你怎么這么厲害？”

有人問道。

“小江，你隱藏得真好，誰都不知道你身手了得，我說王青山，你是他表舅，你難道也不知道你表侄這么厲害？”

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厲害啊！”

江衍笑了笑。

“那些渣渣太廢材了吧？不禁打！”

說了這一句之后，他沒有多做解釋。

沒什么可解釋的，若非建筑隊算是對他有恩，再加上大家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他的爺爺還在村子里生活，就連這一句解釋也不會有。

他轉身把行李袋放在了面前的小方桌上。

江衍看著坐在方桌對面床上的張叔，輕聲問道。

“張叔，我還差隊上多少錢？”

張百成眨了眨眼睛。

“這個，要問財務才知道。”

建筑隊的財務是張百成的老婆，因為是女的，住在一個單獨的宿舍，這時候不在這里。

“要不要我去把嫂子喊來？”

黃平在一旁說道。

“不用！”

江衍說道。

“我記得很清楚，當初借了隊上五萬，還了兩萬七，還差兩萬三，這里，我有三萬塊，多出的就當是利息……”

說罷，江衍從行李袋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用橡皮筋捆住的鈔票，一萬一捆，他拿出了三捆，擺放在了方桌上。

“都是一個村的，當初只是想幫你一把，收什么利息？”

張叔皺起眉頭。

江衍笑了笑。

“張叔，是我說錯話了，多出的這點錢就交給隊上當公賬，以后，大伙兒要是想打牙祭，就用這筆錢消費。”

這話就中聽多了。

張百成的表情緩和下來。

“小丁，要不待一晚？明早再走？”

“是啊，你現在離開，還要住賓館，多花冤枉錢。”

有人勸他留一晚。

“不了！”

江衍搖搖頭。

“那個公司位于NA區，離大學城太遠了，明早過去見工怕耽誤事，倒不如今晚就過去，養精蓄銳，爭取能面試成功。”

“嗯。”

張叔點點頭。

“小丁，我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肯定希望你以后前途似錦，你要是飛黃騰達之后莫忘了我們這些同鄉，以后，若是能搭一把手，還望幫忙，別到時候都認不得我們這些老哥哥哈……”

張叔笑著開玩笑。

“怎么會呢？”

江衍靦腆地笑了笑。

“各位老哥哥，那，我這就走了，過年回鄉再見……你們有我電話，如果有什么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回鄉見！”

“有事無事多聯絡！”

工友們打著招呼，把江衍送出了宿舍。

然后，大家止步，身為表舅的王青山繼續送江衍出校門。

“江衍，你那錢是怎么來的？”

忍了半天，王青山還是沒有忍住，終于問了出來。

“姚大師給的。”

“姚大師？”

王青山一臉問號。

“我幫他做了一個小實驗，幫助他解決了修行上的一個難題，這幾萬塊錢就是報酬，對這些法師來說，這點錢算不得什么……”

“哦！”

王青山點點頭。

“江衍，你爺爺只有一個親人，最好離那些法師遠點，那些法師很危險，不把我們這些普通人當人看，小心被當成耗材消耗……”

“我知道。”

江衍點點頭。

王青山繼續說道。

“那個趙警官介紹的工作肯定也危險，要不然，怎么會給你那么好的待遇，資本家是沒有良心的，給那么多錢多半是要你賣命，你一定要多一個心眼，太危險的事情不要去做，如果真的有問題，別舍不得那些報酬，及早抽身最好……”

江衍沉默著，仍然只有點頭的份。

“有錢就轉回去給你爺爺，讓他幫你存上，多一條后路，我們這些鄉下人玩心眼是玩不過那些城里人的，成為城里人，其實，也不見得有多好……”

就這樣，在王青山的叮囑中，兩人來到了北門。

江衍把行李袋舉在肩上，看了一眼門內的王青山。

“表舅，我走了！”

他揮了揮手。

然后，非常瀟灑地轉身離去。

……

同時間，楊南面無表情地從醫院側門走了出來。

右手手臂的疼痛已經消失，但是，骨骼仍然是粉碎狀態，經脈同樣不通，以醫院骨科醫生和設備的手段，這是不治之癥。

就算醫治，也不能恢復如常。

日后，多半不能干重活。

習武更是不可能。

不過，楊南并沒有絕望。

這是常規手段的判定。

然而，這世界存在很多非常規的手段。

黑玉斷續膏。

小還丹。

有很多丹藥都能讓他的手臂恢復如常。

身為殺手，行事肯定小心謹慎，肯定有著許多后備方案。

他就珍藏著一顆黑玉斷續膏。

那玩意放在他的藥箱內，藥箱則保存在藏身之所。

在江州，他有好幾個藏身之所，執行任務的時候，有很多藏身之所其實都沒用上，不過，安全起見，不能不備。

出了醫院，楊南就往放著藥箱的那個藏身之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