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江州大學。

未竣工的武道館工地。

太陽升起，陽光燦爛。

今天仍然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工地門口，大門兩邊，寫著兩行字。

開開心心來賺錢，平平安安回家去。

工地內，武道館面向大門一側的外墻，立著一排腳手架。

外墻一些地方要鑲嵌瓷磚，一些地方要掛上銘牌，一些地方又要抹上涂料，須得工人爬上腳手架，慢慢忙活。

第四層的腳手架，王青山和江衍在忙活。

他們負責給這面墻貼上瓷磚。

貼瓷磚是一門技術活。

須得手眼合一。

不僅如此，還要留意腳下，畢竟是空懸在腳手架上，頭頂和腳下都有同事忙活，哪怕戴著安全帽，腰間拴著安全繩，要是有個閃失，也不見得不會出問題，以前的江衍，上了腳手架就感到緊張。

雖然是大工，水平卻一般。

畢竟，經驗不足。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在給自己的表舅打下手。

也就是王青山貼瓷磚，他負責把瓷磚搬送過去。

今天也是這樣。

一個小時后，腳手架上的王青山向江衍喊道。

“江衍，我要喝口水，休息一下……”

“好！”

江衍應了一聲。

不一會，王青山解下安全繩，進入大樓，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壁，拿起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喝著。

“表舅，要不我去試試？”

江衍說道。

“你？”

王青山抬頭瞄了他一眼。

他想要斥責，卻欲言又止。

作為江衍的泥瓦匠師父，他有教過江衍怎么貼瓷磚，江衍也經歷過實戰，不然，也不會從小工變成大工，日工資提升到四百。

只是江衍的水平一般。

有時候，需要王青山來返工。

畢竟是他表舅，有些事不好太較真。

試試就試試吧。

反正自己要休息十幾分鐘。

要是干得不好，趕下來就是。

“嗯，你試試吧。”

“系上安全繩，一定要拴好，系上之后用力拉一拉，看緊不緊，千萬別大意……”

在王青山不放心的叮囑中，江衍拿起一塊瓷磚上了腳手架，身形矯健地來到了王青山先前工作的地方，如履平地。

“我草！”

王青山瞪大了眼睛。

手心不禁用力，將礦泉水瓶捏癟，水噴了出來，弄濕了半邊身子。

“這家伙，吃藥了，今天這么猛？”

他還記得江衍第一次上腳手架，雙腳踩在竹架上，看著下方幾十米高的地面，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手心冒汗，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方才在自己的怒罵下挪動步子，后來，雖然好一些，卻總是小心翼翼。

現在與之前相比，判若兩人。

畢竟是少年。

適應得快。

不過，貼瓷磚可是技術活。

我倒要看看他……

王青山張大了嘴巴，莫名驚詫。

他擦了擦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畫面。

江衍貼瓷磚的動作又快又準，不但速度遠比他快，瓷磚也貼得很是整齊，哪怕是吹毛求疵也找不出半點毛病。

不但比自己好，甚至比自己那個貼了幾十年瓷磚的師傅還厲害。

這是突然開竅了？

老天爺賞飯吃？

王青山有些無語。

“表舅，你看看，有啥問題沒？”

江衍回頭，向王青山喊道。

王青山眨巴著眼睛，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

“行，我看還行！”

“那我繼續！”

江衍笑了笑。

陽光照在笑臉上，格外的燦爛。

“嗯，可以！”

王青山抿了抿嘴。

忙拿起癟了的礦泉水瓶，將瓶內剩下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然后，又從地上撿起一瓶沒開過的礦泉水。

沒有酒，水也可以。

他需要多喝點壓壓驚。

接下來，兩人的工作換了個，王青山負責給江衍遞瓷磚，干起了打雜的活，江衍負責在墻面上貼瓷磚，做起了師傅的工作。

他在腳手架上來回移動，不亦樂乎。

額頭上不見半點汗漬，也根本就不覺得累。

只要沐浴在陽光下，哪怕不曾打開識海內的開關進行修煉，他的身體也都在發生變化，隨時都在自動地吸取著能量。

每時每刻都在變得強大。

如果不是擔心太過驚世駭俗，他的速度還能加快幾十倍，用不了幾分鐘，就能把這整整的一面墻的瓷磚貼好。

瞧著江衍，王青山仿佛看到一只小鳥在腳手架上翩躚。

昨天沒喝多啊！

怎么有幻覺了？

他忍不住向江衍喊道。

“江衍，要不要休息一下？”

“表舅，我沒事。”

江衍笑著說道。

“還差幾塊，這面墻就要貼完了……”

說罷，他抬頭望著頭頂。

眼神驟變。

隨后，江衍把手放在了腰間安全繩的繩扣上，三下五除二，非常利落地將繩扣解開，安全繩垂落，向著王青山這邊蕩來。

“江衍，你干啥子？”

王青山雙目圓睜，大聲吼道。

安全帶，生命帶。

只要是高空作業，那玩意絕不可少。

取下了安全繩，也就是廁所里打手電筒，找死啊！

接下來，江衍的動作讓王青山更加驚詫。

他不但松開了安全繩，還松開了手，雙臂大張，腳尖在腳手架上一點，整個人向著腳手架外面掠過了出去。

同時間，上方的腳手架，有人影墜落。

“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

王青山一屁股坐在地上。

驚慌失措的視線中，江衍像大鳥一般飛了出去，一手抓住了從上方墜下的那個人，下墜的慣性力量帶得他也跟著往下墜落。

但是，他在空中仍然保持著平衡。

仍然在飛！

只是，這時候他們已經出了王青山的視線。

“江衍！”

王青山大喊著，從地上掙扎著爬過去探出頭，望向地面。

地面空空如也，并沒有他想象中的慘烈場面。

人呢？

去哪兒了？

“表舅，我沒事！”

一側的升降機上，江衍探出了頭。

他咧嘴笑著，笑容一如既往地燦爛。

在他腳下，負責在武道館頂樓給燈牌牽線的羅平癱軟在地，像軟骨蟲一般蠕動，意義不明地呻喚著。

怎么可能？

王青山一臉的驚詫。

他是看著江衍長大的，他很清楚，江衍沒有那樣的本事救人，至少不能像先前那樣救人，那是怪物才能做到的事情。

怪物！

江衍看著目瞪口呆的王青山，嘆了嘆氣。

他向著王青山眉心遙遙一點。

王青山恍惚了一下。

忘記了先前所見一幕。

他只知道江衍救了人，具體怎么救的？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