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最近幾天喜來再沒有了剛開始時的那份熱情了。雖然如此,為了生計還照舊每天早出晚歸的勞作。
今天天氣不錯,但愿有個好收獲。喜來早早起床簡單洗了幾把臉,用力啃了幾口昨天晚上剩下的硬饅頭。心中還念叨著:“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就匆匆出了門。
走到村西頭這棵老柳樹下,“嘰嘰…喳喳……”的小鳥叫聲驚動了他。他不由抬頭望去,見樹上一只灰喜鵲正嘰嘰喳喳的呤唱著歡樂的歌,對面那顆同樣大小的老柳樹上也有一只灰喜鵲隨聲附和著。兩只喜鵲歡快的吟唱聲徹底喚起了喜來心中那對美好生活的渴望。
“喜鵲喳喳叫,好事要來到……”喜來也歡快地吟唱起,蹬著他的人力三輪輕松的上路了……。
現在眼前這片樓區,相對應該“年輕”一些。
喜來開始叫賣,……叫賣了好一會。沒有人應聲出來“照顧”他的生意。很是讓人失望。
半天,終于有一扇窗子打開了。一個卷發時髦的中年婦女的頭探了出來,嚷道:“滾、滾、滾……臭收被品的,還想來這里撿便宜,煩死人了……還不快滾……快滾……”。
這突如其來的叫罵聲,讓喜來火直向上竄。竄了又竄……他還是沒有敢“回敬”那中年婦女。人在屋檐下還是要低頭!
他趕緊紅著臉低著頭向外走。身后的窗戶猛得關上了,喜來那找個“地縫”鉆的心情也慢慢消失了。心中不由自嘲道:看來兩只喜鵲認錯人了!
“罵老子,罵老子,老子不和你龜孫子治氣……看你他媽不得好死的臭樣子……”心中想來,心情開始好轉。
走到拐角處,一個已經滿滿的垃圾桶吸引了喜來的注意力。垃圾桶的蓋子張開著,上面有些廢舊報紙和飲料桶。
他停下蹬三輪車的腳,迅速下車,走向前去。一邊撿拾著那些東西一邊還想: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他們會把窮苦老百姓當成“寶貝”的東西毫不猶豫的扔掉,真是‘大方’。”
撿完幾個小罐罐,發現還有一打廢舊報紙,順手又把它們撿起來。
撿起這打廢舊報紙的同時,發現那報紙里面還有一個大大的信封。拿過信封的同時,感覺到這決不單單是一個信封的重量。好奇心和一種美妙的幻想驅使他把信封打開。
大信封并不舊,上面有“敬李局長啟”的字樣。口是封著的,喜來用手粗略一摸,便感覺到里面絕不是簡單的信紙。他用手撕開了它,里面果然是一搭嶄新的人民幣。
喜來沒有把它們第一時間從里面抽出來,而是象作賊一樣向四周望了又望,然后把它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迅速轉身騎上三輪車飛馳而去。
帶著紙封(嚴格的說是紙封里的錢)給他帶來的欣喜,騎在三輪車上喜來有很多美好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他要回老家翻蓋自己的老土屋,娶個如花似玉的新媳婦,過那種安安穩穩悠哉悠哉的小日子;不對!他要用這些錢置辦一個“門面”,就在城市的中心開創自己真正的事業,事業有成之后,再娶一個漂亮的城里女人做老婆,讓那些以前看不上自己的農村女人去后悔;也不對!他要把這些錢送給比自己更需要錢的人……。
對!他想起了新來的鄰居――黃大娘和她那身體殘疾的兒子,此時的她們更需要有人資助。最后把錢送給黃大娘的想法終于在大腦中定了格。
應該如此,這錢肯定不知是哪個小貪官誤扔出來的,說不定它只是那小貪官最看不上眼的小紙封,才懶得去理會它,讓它在手下溜走。
這應該是不義之財,其實錢財本身不存在著“義”與“不義”之分,只不過是用途上的不同罷了。
錢應該是社會上的公共用品,也是每個公民為社會所作貢獻而產生的物質財富的代表符號。也就更應該為社會和社會上的人做有效的服務。無論它來自哪里?又去向何方?都應該有它應有的社會價值。才能真正實現它人民之幣的社會效應。它絕不應該是某個人或某部分人利欲所使的私用品。
……
回到住處,喜來并沒有拿出錢來清點它的數目,數目多少本身也沒什么意義,有意義的是什么人用它做了什么事,這事本身是否有意義,至少現在喜來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當喜來把這錢拿給黃大娘時,黃大娘說什么也不接收它們,她說:“孩子,你也很需要錢,大娘怎么能隨便收你的錢呢!”
黃大娘的兒子也說,不能收這錢。喜來見黃大娘和她兒子倆個人一再推辭。最后妥協一步,說這錢算他借給她(他)們的。將來如果有了錢再還,或者轉手再周濟別的人。
黃大娘見再難推辭也便接受了喜來的提意收下了那些錢。
喜來如釋重負地走出黃大娘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美美地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不自覺的喜來又去了市中心,關注了那些更豪華,更漂亮的樓廈。那當然沒有再碰上哪位并不會把“錢財視為糞土”的老哥或老嫂輕易扔在垃圾箱里,來等待喜來他們來撿拾“便宜”的錢財。
如果真會有,喜來也不會再次驚喜。他只會笑傻或氣瘋。
沒有再撿到“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總算也豐收了些亂七八糟的廢舊物品。車上裝的滿滿的,這反倒更辛苦了喜來。市中心區基本上沒有廢品回收站,再加上他地理環境不熟悉,蹬著滿載的三輪車像個沒頭的蒼蠅轉來轉去。最后還是蹬著它向市外老地方駛去。
初冬的寒風吹打著衣服單薄的喜來,再加上剛才轉來轉去,出了一身汗沒有完全散去,走出市中心區的喜來頓覺涼氣逼人。
“兄弟,你準備去哪里賣掉你車上的廢舊物品啊?”聽身后傳來一男子的聲音在問自己,喜來忙轉身向后看……
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的聲音,這人和喜來一樣騎著一輛三輪車,車子要比喜來的那輛新嶄些,車上東西零零散散的并不多。
喜來也很禮貌地和那人打過招呼,兩個人便攀談起來。最后那人告訴喜來他有個親戚做廢舊物品回收買賣,回收價格要比其它地方高很多。
錢對每個人都是有誘惑力的,喜來也不例外。他最終還是被那人說動了,就跟著他一起走去。
這是一個較為破舊的小雜院,門口并沒有廢舊物品回收站的招牌。走進院落,喜來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己經晚了。
沒等喜來反應過來,就見院子內又有三個壯實的男人沖著喜來走過來,其中一人還不停的嚷道:“好小子,老子注意你好長時間了,……竟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搶生意,不想活了……”。
說話間,四個人一起圍上來對著喜來一頓亂揍。
喜來被這突如其來一頓拳頭重重的打翻在地。四個人又對從三輪車上摔下來的夏喜來一頓亂踹。
此時的喜來雙手抱著頭任憑那雨點般的拳腳不停落在自已身上,心中暗想:這會兒可要被他們打死了。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快別打了……別打了。你們這是想干什么?還有點人性沒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喝斥起來,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喜來繼續抱著頭,沒有敢看來人。直到身上的拳腳全停了下來,才慢慢抬起頭,又迅速站起來。
站起來的夏喜來向那女子看去。她樸素,端莊,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那女子并沒有看喜來一眼,而是對剛才那幾個打人的人中的一位說:“哥,你們怎么這樣胡作非為,怎能隨便打人……”
“你剛來,不知道咋回事,不用你管閑事。”她哥說。
”這可不是閑事,你們這是犯法。你們如果不聽,我就報警了。”那女子又嚷起來。
“好吧,好吧,我怕你……”說著她哥轉身回去了,其他三個人也跟著走了。
接下來喜來忙謝過那位姑娘,才知道她叫王曉霞,剛從農村老家來到這里,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干,就暫時住在這里,今天湊巧碰上了喜來挨打才解救了他。
喜來告別王曉霞,帶著滿身的晦氣回去了。
一路上的寒氣一直把他送回住處,再次踏進賀村時。停留在老柳樹上兩只老烏鴉“呱…呱”的嘲笑著夏喜來的歸來。
“去他娘的……”抬起頭,嘴里罵起這可惡的老烏鴉來。正抬頭間,一攤鳥屎正砸在自己的頭上……。
喜來沒有像往常那樣和房東賀大叔及鄰居黃大娘他(她)們打一聲招呼,就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進屋就關上了門。
關上房門,喜來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不由又想起房東賀大叔給他講過的“蛋糕”論。
賀大叔講現在社會形勢大好,全社會集中精力發展經濟。可以說國家把一個“黃金大蛋糕”放在全體公民面前,每個人都有份。
開始蛋糕只有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距蛋糕近的人就會得到的早得到的多;距“蛋糕”遠的人得到的晚得到的少。
正因為得到“蛋糕”的早、晚、多、少各不同,沒有得到的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得到它,已經得到的還想得到更多些。人人為此而奮斗,都有誓死必爭的信念。
致此,“黃金蛋糕”和以它為中心發出的光環飛馳在社會上,形成金光閃閃的一片光芒……。
晚上,喜來做了一個夢,夢里他跑啊……跑……;最后看到一排刀、搶、劍、戟、斧……;他拿起刀砍向一塊大蛋糕……;刀落下,蛋糕飛走不見了,對面一蒙面人用槍口指向他……“砰”的一聲……他驚醒了,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