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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啟程,建康

兩日后,趙構收到趙鼎的急報。

起初頗有驚疑,紹興府一無匪患,二無海盜,究竟能是何事讓元鎮如此急切。

兩冊奏報,自然的先拿起薄的。

越看,臉上的喜色愈重,看到精彩之處,更是拍案叫絕。

“好!元鎮不愧為國之重臣,又為大宋立下奇功一件。”

一眾伺候的內侍宮女起初嚇了一跳,隨即紛紛祝賀,即便他們并不知道上面寫了什么。

有了良好的開始,趙構對另一冊的內容更加期待。

白野當時寫的非常瑣碎,購地,買牛,招佃戶,農具,肥料的生產制作,雞舍豬圈等等等。

所有的開銷明細一律精確到文,還有雞鴨魚的預售,豬雖然滯銷,但也給出了評估。

趙構越看越心驚,但是,上面的數字太具體,太有說服力了。

而且,趙鼎也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那可是欺君之罪。

趙構放下冊子久久不語,整個御書房鴉雀無聲。

突然,“傳眾宰執御書房議事。”

都督府中的張浚見到宮中出來傳召的內侍,得知立即入宮議事。

一時間驚疑不定,“敢問大官,陛下緊急召見,是何要事?”

那名宦官頷首,小聲道,“下官不知,不過,應與紹興府的趙相公有關。”

張浚聽到時趙鼎,一時間百感交集,一別也有大半年了。

不過,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元鎮過于穩妥(保守),謹慎(膽小),淮西軍雖有動蕩,但自己還壓得住。

約莫半個時辰,趙構的智囊團悉數到了御書房。

趙構先是將鹽田的冊子讓他們一一傳閱。

又是小半個時辰,幾人表情不一。

張浚的復雜,張守和陳與義的欣喜,秦檜的無動于衷,若有所思。

見眾人看完,趙構微笑著問道,“眾卿以為元鎮此法如何?”

張守資格最老,率先開口,“哎,元鎮實乃國之柱石,若行此法,我大宋再不受青鹽之苦,亦是百姓之福啊。”

陳與義附和道,“不若召回趙相公,由其牽頭,操持此事。”

趙鼎現在回來,對自己并不會產生威脅,秦檜順水推舟,“臣附議。”

張浚最后開口,想扯開這個話題,“元鎮上奏說,此法乃其弟子所傳,不如先傳其弟子面對,這白野,有些耳熟。”

趙構笑道,“是那醉賢樓的東家,朕曾派人去采買酒水,竟只給朕5壇,著實可惱。”

隨即,又露出一抹緬懷之色,“其父亦是忠貞之輩,雖有過錯,哎...朕猶記得其父那一筆好字。”

御書房內一時間有些沉重,靖康以來死難的同僚實在太多了。

這時,秦檜出聲道,“可見白家家風清正,子承父志,為國盡忠。”

趙構點點頭,又將第二份奏表交給一眾宰執傳閱。

這一回則要慢了許多,每個人看完都是一臉難以置信。

趙構得以慰藉,這才對嘛,不只有朕出乎意外,著實是太過匪夷所思。

張守已過知天命,此刻老淚縱橫,“若此法可成,天下百姓都將為其立生祠。”

因為照白野的設想,以增產后的稻米為種糧,產量還能再升少許,較于原先,畝產能翻上一倍。

并且,這依然不是極限,只是需要時間。

秦檜說道,“即便是有些許夸大其詞,亦是功德無量。”

陳與義出言反駁,“不會,元鎮為人本就穩重,絕無可能在此事上做表面文章。”

張浚一言不發,此刻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眾卿以為該如何應對?”

張守連忙道,“應即刻召元鎮一干人等入朝詳述,且刻不容緩。”

秦檜復議,“還有山陰縣令。”

其余二人也一同復議。

是夜,一匹快馬出了建康急急奔赴山陰。

一天兩夜,800余里,換馬不換人,旨意送抵紹興府衙。

剛剛坐衙的趙鼎原還詫異,以為朝廷出了變故,誰曾想,竟是有關農場的詔令。

而白野此時還窩在床上,臺風過后的這幾日,著實有些憊懶。

白榆雙手輕輕的推了推,“郎君,郎君,趙相公有急事相召。”

白野迷迷糊糊的從床上起來,就穿著內杉,半敞著胸脯,拖著鞋子,一邊揉眼睛一邊往花廳走。

此刻的花廳之內,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

趙鼎一家四口,山陰縣令,陸游父子,唐婉,陳六,白乙。

白野一只腳剛跨入門檻,瞬間就清醒了,然后就是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出奇的安靜。

跟在后面的白榆不知道情況,“郎君,郎...”

見著屋內的情況,往白野身后躲了躲,“郎君,衣服。”

還是趙穎反應最快,幾步來到白野跟前,從白榆手上接過衣服,給白野穿上。

嘴里小聲說道,“農場,陛下傳旨,即刻前往建康。”

白野張開雙手任由趙穎擺弄,“哦哦,多謝師姐。”

裴氏已經快笑成一朵花了。

陸宰撫須,上下打量,打趣道,“倒是頗有魏晉遺風啊。”

山陰縣令連忙打著哈哈,“不拘小節,不拘小節。”

唐婉看著二人自然的動作,有些失落,莫不是哥哥真只當我是個孩子。

趙鼎也是頗為無奈,自己這弟子著實不太挑的出毛病,只是這性子有些散漫,看來是平日里疏于管教。

待白野穿戴整齊,上前一一行李,“學生失禮了,見過先生,師娘,吳縣令,陸...老丈。”

“哼!”陸宰一撇腦袋,這小子還挺記仇。

趙鼎抬手虛扶,“快去簡單收拾行李,還有農場的圖紙一并帶上,半個時辰后,前往建康府。”

白野有些納悶,讓人通知一聲不就好了,這回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學生明白。”

趙穎的站位很有意思,自從白野進來之后,站在其右手后小半步的位置。

白野轉身后,跟趙穎說道,“師姐與我來,莊子上的一些事務還要勞煩師姐幫忙照看。”

趙穎輕輕頷首,又對眾人一福,跟著白野離開花廳。

回到自己的臥房,白野從桌案上攤開幾張圖紙。

“師姐,這幾張是我對莊子上重新設計的圖紙,主要是佃戶以及工匠們的住宅,就是這個地方。”

說著,往圖紙上一指,繼續說道,“當初收的6000畝,現在看來有些不夠了,你可以在這邊上再收1000畝,

磚窯以及石灰窯全部點火,若是銀錢不夠,可憑此印章,往醉賢樓去信一封,應還能調用三五萬貫。

跑腿的活計讓陳六去干便好,你不用在現場盯著,都是些糙皮漢子,emm,暫時就這些,也不知要去多久,興許十天半個月便回來了。”

白野將自己的私章放著幾張住宅區的圖紙上。

趙穎聽得仔細,點點頭,“記下了。”

白野拍拍手,“有勞師姐,那我去收拾衣裳。”

“我來吧。”趙穎輕聲說道,語氣溫婉。

“這...還是我自己來吧。”

趙穎伸手一指,“你,坐下!”

“好嘞...”

白野乖乖了坐在桌案前,一只手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

膩粉瓊妝透碧紗,雪休夸。金鳳搔頭墜鬢斜,發交加。

接過趙穎遞過來的包袱,“那...我這便走了?”

趙穎點頭,并不言語,眼里卻是化不開的情意。

剛出門,白野突然想起一事,回身說道,“師姐,若是錯過了解試,可莫要怪我,如今可是皇命在身。”

趙穎眉眼彎彎,俏皮的說道,“師姐年紀大了,也只能來年去捉別個綠衣郎。”

“那我也只能讓陳六將其捆了,扔到磚窯堆泥胚去,走了。”說完,擺擺手表示道別。

趙穎一手倚著門框,目送白野消失在轉角。

來到府衙門前,趙鼎,吳縣令,陸游都已經上了馬車。

裴氏見只有白野一人出來,遂開口問道,“穎兒呢,怎也不出來相送,失了禮數。”

“已經道過別了,白榆,替我照顧好師娘!還有婉兒,先將養好身子,莊子上的賬目,你和白榆一同過手,有什么不懂的便問師娘。”

“嗯!”白榆認真的點點頭。

“婉兒記下了。”

“師娘珍重。”白野一禮,鉆入趙鼎的馬車。

一行人啟程,前往建康。

馬車里鋪了厚厚的褥子,還有軟靠,趙鼎見白野上來,笑著說道,“與穎兒道別了?”

白野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你前日所提的事功之學,可想過弊端?”

弊端?白野一時間語塞,這還真沒想過,用實際說話,反對空話套話,不是挺好的么?

不僅提高效率,還能免去很多無謂的扯皮。

最后,搖搖頭看向趙鼎。

“若人人追求事功,朝廷固然收益頗大,但,也會致使人情淡漠,更甚者,道德淪喪。”

趙鼎見白野陷入沉思,不再言語,開始閉目養神。

白野順著趙鼎的提示往下推演,若是以功利來定義道義,最終會是個什么樣子。

答案很明顯,民免而無恥,法律準線內禁止的不碰,而不違法的情況下不擇手段。

屆時,道德將淪為工具,一種偽裝。

在某個場合下,人們之所以還遵守道德,是因為不遵守道德會帶來損失。

可一旦可以帶來更大的利益,人們便會立即拋棄道德。

這便是功利定義道義的惡果,一個唯利是圖的時代。

白野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尤不自知,澀聲道,“請先生教我。”

趙鼎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儒學為基,法相依。”

白野喃喃復述幾遍,眼中越來越亮。

是了,儒學,真正讀過儒學的都知道,儒學分為兩套。

禮治之學和心性之學,很多后世之人稱儒學為糟粕,打倒孔家店。

因為他們只看到了等級,尊卑,貴賤,三六九等。

對于心性之學中的誠,仁,敬,忠,恕,溫,良,恭,儉,讓等等卻只字不提。

以儒家心性之學為基,輔以律法維護。

推到這里,又陷入一個難題,法律的尺度怎么界定。

不由得又看向趙鼎,胸有成竹,穩如泰山,老成持重,老謀深算,老奸巨猾?

白野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這是自己這個小蝦米該操心的事么,況且,也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啊。

還是讓先生上吧,學生看好你,奧利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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