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霓裳只感覺和陳玄在一起越久，越是有一種高山仰止的錯覺。

隨著飛舟調轉方向。

陳玄慢慢悠悠的轉動青銅輪椅，正好葉霓裳也收拾了一下，稍微定了定心神。

她剛才雖是亂了陣腳，但基礎的實力并不差。

“輔國公，你在龍山神女閣可有什么部署？”

“部署？部署什么？部署兩個神女？”

陳玄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遙想之前葉霓裳對他還愛答不理，現在卻敬他如神。

這反差之大，實在是有些好笑。

只不過對于葉霓裳而言，她此刻完全沒覺得自己太過卑微。

雖然陳玄現在只是一個半大的孩童，但她一點都不敢放松警惕。

這偌大天地間，無數人杰傲視蒼穹，生而不凡。

遠的不說，魏武帝國，人稱劍皇的魏無忌，少年時負劍行于劍門古道，百日飛升，一躍入帝境，震動諸國群豪。

其后更是一人一劍，橫掃百余城池，摧城拔寨，無人可敵。

如果不是他后來突然御劍而歸閉關千載，只怕一統大荒也不過覆手之間。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種無雙強者的可怕，大衍王朝才會奮起舉國之力，希望培養出一個比肩劍皇魏無忌的絕世強者，作為大衍王朝的鎮國基石。

想到這里，葉霓裳心虛的理了理耳邊的鬢發，饒是被陳玄幾番嘲諷，她還是低眉順眼的沒有作聲。

陳玄瞧著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由得挑眉問道。

“怎么？被打哭了？”

“什么？”

“我說你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不過對付幾只兇獸而已，有這么心酸嗎？”

葉霓裳聞言，不由得抿了抿嘴，誠懇道。

“霓裳只是見輔國公大有雄才，又想起女帝陛下，唯恐日后你二人相爭，使得天下黎民百姓受難。”

“合著你就是想我死是吧？我陳玄活著就礙著你的眼了？”

“霓裳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陳玄冷哼一聲，之前還想關心這姑娘兩句，但她這三句不離弄死他，讓他實在是沒什么脾氣。

想來實在是有些氣得慌，他轉動著青銅輪椅，在大廳里稍微轉了轉，順手將桌上的茶包拿了起來。

葉霓裳見狀，急忙上前，恭敬道。

“我來。”

陳玄看她這么積極，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順口問了一句。

“你們葉家到底在瑤光身上下了多少本錢？怎么搞得一個個都緊張兮兮的。”

“陛下的安危所系，乃是王朝的命數所在。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葉家舉族上下肝腦涂地也不為過。”

“是嗎？那要是瑤光當不成女帝，你們葉家是不是都得上吊啊？”

他這話只是調侃，不曾想葉霓裳卻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

“若是陛下不能執掌大統，我葉家也注定不存于世。”

“真的假的？”陳玄不由得挑眉。

“輔國公心智過人，應該也知道這朝堂江湖，本就是爾虞我詐。遠的不說，我朝四大世家葉、陳、雷、周各自分庭抗禮，各有計較。”

葉霓裳看向陳玄，誠懇道。

“千年前，我葉家和陳家主導了孕育皇子的大計，在這千年間耗費了無數奇珍，以至于國庫空耗。如果瑤光不能繼承帝位，那朝野上下的怒火都會落在我葉家頭上，到時候葉家會是什么下場，自然不必多說。”

看得出她的這番話是發自肺腑，也是將陳玄當作手握實權的輔國公看待。

雖然陳玄現在就是一個癱坐在輪椅上的半大孩童，可是葉霓裳對他的期許可一點都不少。

她如此真心實意，只是希望日后他能留幾分情面。

只不過陳玄是真的沒有什么爭權奪勢的雄心，眼見著她這么哀怨凄楚，他一時也沒法勸，只能在心下苦笑搖頭。

“給。”

說話間，葉霓裳已經將紅山茶包用靈力溫好。

陳玄見狀，瞥了一眼那裝著茶葉的錦囊，一時還真不太好去接。

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講究人情世故。

如今這姑娘哭哭啼啼的跟他扮慘，他要是接受了她的好，以后被弄死了也怪不得她。

他現在要是在世家大族也就罷了，最多也就是幾房子嗣之間的小打小鬧。

偏偏他現在是大衍王朝的廢太子，葉霓裳現在的態度就代表著絕大部分人的態度。

這些人要不視他如狗，要不就懼他如虎。

總歸是不可能讓他過什么悠哉日子。

想到這里，陳玄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世上的事怎么就這么麻煩？”

一旁的葉霓裳聞言，一時默然無言。

“我這次去神女閣，本來想找個侍女。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以后你就隨我左右吧。”

他這話一出，葉霓裳詫異的抬起頭看向他。

“你不是求個心安嗎？你們葉家支持瑤光，你陪著我，算是兩邊下注，怎么也不會輸。我這也算是為你考慮。”

“多謝輔國公！”

葉霓裳回過神來，急忙道謝。

她答應得爽快，陳玄其實也暗有考量。

經葉霓裳這么幾次三番的鬧，他突然也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境地，其實也相當的危險。

他雖可以藏拙，但始終得有個人照看著。

要不然以他現在這身體狀況，那個不開眼的，派兩個殺手過來，說不定真把他給捅了。

“找個小丫鬟陪著倒也不差。”

心念之間，他抬頭看向葉霓裳。

明明沒什么深意，卻也惹得這姑娘心虛的捋了捋耳邊的鬢發。

陳玄看著她這架勢，還真有些氣不過。

“誒，不是。我說你一直臉紅個什么勁兒，敢情你還真覺得我要對你做點什么不成？”

“……”

葉霓裳聞言一愣，愣生生的看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陳玄撇了撇嘴，對這姑娘神奇的腦回路，感覺實在是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