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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桃花蛇酒兩相宜

桃城小鎮出產的甜桃是西山這一帶有名的地方特產,因這桃城的桃樹不是栽種在平原上的成片桃林,而是高低錯落遍布整個山頭。時值三月,遠處看去便是一整座粉紅山頭,待到近了芬芳馥郁的甜蜜桃香沁心沁脾。

黑色小蛇自從被收入小缽后,她跟著向日晚上了雕身,這一路她很是膽戰心驚。

剛一靠近白雕,兩只巨大白雕對她可感興趣了。那種對待美味食物渴望的眼神,她很懂。如果蛇能流眼淚,她覺得自己肯定會淚流滿面。

這是才脫了虎口又要進雕嘴啊!她只好裝死,縮在小缽里一動不動。

向日晚一路把玩著手上的小缽,時不時拋一拋顛一顛,看著里面的小蛇努力保持不動,不動,怎么晃都不動,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五師弟,你留著這小蛇是要回去喂你這雙玉雕?”坐在另一只白雕身上的麥子豐看著向日晚笑容燦爛的樣子問到。這一雌一雄的大王玉雕可是師弟的寶貝愛寵,看來這小蛇是師弟備著給玉雕的零嘴了。

“非也,非也!”向日晚笑著搖了搖頭,手上的小缽又顛了顛。

“三師兄,自華清律到涯山采涯蟲草,又到西山林獵香風鼠,我們就跟著他,你看他如何?”

“心性堅定,越挫越勇。品格方面,目前觀來尚可?!丙溩迂S摩挲了下下巴,想了想評價道:“涯山差點跌落的那人,他將所得的兩株草分了一株給他。林中那窩小鼠也沒端了?!?

“清溟上仙的后人如今淪落如此境地,心性未壞,與師傅有命定師徒之緣,日后就是我們的小師弟,何必因為玉雕的一點零嘴平添不快?!毕蛉胀斫K于停下顛簸小缽的動作。

“哈哈哈…我觀那小子確實對這小蛇喜歡的緊…”

桃山濃郁的香氣襲來,麥子豐馭著雌雕先行一步,引著車駕沒入繁花之中。

桃山之巔桃花掩映之中,矗立著一座好似白玉砌成的精致行宮,一個強大的靈力法陣將其深隱其中。麥子豐抬手射入一道綠光,法陣上方蕩起一道波紋,眾人消失在桃花之中。

白玉行宮位于桃山之巔,行宮西面向外伸出的平臺可供觀月賞景。今夜月明星稀,圓月光華皎皎。

“師傅,剛才徒兒入城時收到西山韓家家主求見的傳音。”

向日晚安置完便向觀月臺尋來,他走上平臺見到天尊對月而立。明月照得天尊的側臉熒熒發光,其身姿遙遙若高山之獨立。

“你去吧!”天尊未曾回頭,“晚些時辰為師再行一卦。”

“是?!毕蛉胀眍I命而去。

“月色甚好。聽雨,去備幾壇桃白?!闭f話間,天尊從高臺飛身向下,身形瞬間消失在桃花之間。

“是。”剛剛天尊站立近旁突現一小童,應答后身型閃爍又瞬間消失,仿佛不曾有人出現。

行宮,某處房內。

一個紫銅色的小圓缽像是被人遺忘了,孤零零的擺放在桌上。窗外的明月依舊又大又圓,月光似乎更加明亮耀眼。

一個有些倒麟的小尖腦袋悄悄從小缽探出來,紅琉璃般的眼珠在未曾點燈的房內像兩點紅光顯得異常詭異。

她慢慢地扭動受傷的身子,動作有些緩慢的從小缽中滑出來。先是謹慎的停留了一會兒,確定房內和房間周邊暫無走動的聲響,這才加快速度從沒有關閉的房門向外游去。

“這是哪里啊?我是回到西山了嗎?到處都是樹?!?

黑色小蛇從房中出來,只游出一小段距離,就到了一個滿是花樹滿地花瓣的地方。

“不對啊,西山沒有這么多花樹的地方啊,我這是到哪了,是離得更遠了嗎!”

在滿是花樹的地方,不辯方向的黑色小蛇沮喪極了。如今她受傷頗重,急需回到寒潭找到一些仙果仙草來治療,然后再重新進入一輪休眠,以待傷勢恢復之后嘗試進行蛻皮化身。

或許待她成功化成人身,她就可以像雜毛鳥說的那樣,像個人一樣在人間行走了。

“雖說不得隨意咬死凡人,但我肯定要報仇的。”身體游走時扯到傷口的痛讓黑色小蛇疼得“嘶嘶嘶嘶”的吐著芯子。

可是游走了一段時間卻一直在花樹之間打轉的她,茫然找不到離開此地的方法。

她想了想便就近盤上身旁一株老干虬枝的花樹,想到高處去看看。

卻不想此時聽到一聲:“聽風?!?

驚得她趕緊用蛇尾鉤住旁邊一枝花葉茂密的樹枝,企圖趕快躲藏到花葉之中,可卻忘了尾部被鏟到差點斷掉的蛇尾現在承接不住她全身的重量,于是聽得輕微“嘩啦”一聲,像風刮過樹梢的響動,她直直從樹上掉進樹下散落的酒壇之中。

“在?!?

一個清瘦的身形在天尊召喚后突然出現,他面色沉靜身形沉穩地站在老樹上方的一根細枝上。

樹冠之中有一圓形物事飛向聽風,他雙手接住后恭謹等待吩咐。

“你和子豐走一趟,此去西邊三百里處,此子將現。屆時喚魔盤會有感應。”老樹粗壯的樹干上坐著的是已在對月飲酒的天尊,一身白衣在紅粉桃花間像是映上幾抹粉色,掩住他身處其中不甚明顯。

“是。”聽風點頭,領命而去。

天尊調整了坐姿,靠坐在樹干上,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只見他薄唇濕潤,唇角微微上揚。接著他右手一揮,樹下一個酒壇便飛了上來。

頓時,四目相對。

花好像不香了,風好像不動了,蟲鳴好像停止了。

“嘶嘶…嘶嘶…”

剛從酒壇中艱難探出頭的黑色小蛇,正準備趁著樹上之人對話之時悄悄溜走,無奈好巧不巧,被天尊揮手間攝來的便是剛剛她掉落下去的這酒壇。

“蛇酒?還活的!”

天尊瞇了下眼睛,再看看手上這壇子桃白。只見那剛剛探出的蛇頭又縮回酒壇里面。

他隨手折下近旁的一根桃枝,輕輕一勾,把整條黑色小蛇從酒壇里提拉出來。這時黑色小蛇又動了,她猛地一扎,蛇頭又浸入酒壇,只留半截身子被天尊手上的桃枝勾在酒壇上方。

“這是日晚帶回來的那條小蛇?!”天尊的唇角又微微勾起。

“果然挺有靈性,竟饞著覓到我這酒中來?!?

半截身子泡進酒水里面的黑色小蛇此時又只想裝死。

天知道她醒來至今五百年,饞獸肉饞仙果可從來沒嘗過什么酒水啊。剛剛掉落這辛辣的水中泡得她傷口疼痛,全身酸軟無力,方才沒能立即逃離。哪來什么饞酒之說,她只是在逃避,逃避好不好。

許是這再次躲進酒壇的動作陰差陽錯取悅了天尊,于是黑色小蛇又聽到天尊好聽的聲音。

“這桃白可是這桃山的母樹結的果釀制,竟引得你這小蛇也聞香而來。本座可不好這活物佐酒,這壇賞你了?!?

天尊手一放,“嘩啦”一聲,還纏在桃枝上的半截蛇身也浸入酒壇。隨后他手指一彈,酒壇便卡在他身旁的樹杈上。

“月白風清,小東西隨本座飲酒賞月吧!”

花又香了,風又動了,蟲鳴又起了。

黑色小蛇再次從酒壇里面探出頭,她知道自己總算又逃過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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