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觀看比試的人移步到一處水邊搭建起來高閣上,底下寬闊的湖面中間有一處比湖水略微高出幾分的木質平臺,湖邊是漆黑泥濘的沼澤地,這泥是取自月華花生長的那處湖底。
湖中水波輕微晃動時,木臺好似隱沒在水中。
進入最終奪花試的十人,站在木臺邊緣面對面圍成一圈。
亥初,月光光華大盛,韓家一位長老出現在木臺外圍,將一個水泡緩緩送入這十人中間。水泡中淡黃色光芒閃爍,在月光照射中全力盛開的月華花,盛放著如同金秋最燦爛的黃金色。
水泡輕輕轉動了一圈,瞬間霧化,說時遲那時快這十人齊齊出手。
木臺上一條紅綾向著月華花卷去,六把飛劍圍住花朵旋轉帶出六道紫光殘影阻斷紅綾,一把羽扇凌空一扇,帶動花朵輕靈飄動…
身形魁梧的大漢大喝一聲雙手青筋暴起,臂上金臂釧向兩旁脫去,其右側一人手上金輪飛出,與金臂釧相撞,碰出細碎火花。大漢左側一人向上竄起,避開襲來的金臂釧,腰間一物拋出,兩只黑褐色的毒蝎豎起巨大的毒螯一前一后向大漢刺去。
此十人各自亮出看家本領,一邊搶花護花,一邊出招制敵。
月華花在月光照射下全力綻放,花朵在飄動間灑下細碎的淡金色亮粉,隨著山間的風,比試的掌風,飄飄揚揚向四處飛去。
“韓家主,雖然本屆花試貴宗門沒有子弟進入這最終的奪花試,但是來年這月華草收獲還是相當可觀的啊,哈哈…”
說話的是抱劍宗的一名長老,他當作看不見韓家主沉默的樣子,自顧自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是啊,是啊,韓家主可是費了許多心思,這彎月湖的湖底泥怕不是被鏟了大半來。”
斗靈門的掌門也出聲回應著。
“你家徒兒這蝎子是毒蟲榜上的赤斑螯蝎吧,斗靈門培育獸寵果然精道,小小年紀就能駕馭這榜上有名的毒蟲。”
“過獎過獎,莫長老家的女娃娃那一手幻海紅綾耍得甚是精妙啊,聽說韓家這一輩之中也有個精心培養的女娃子哩,可惜我等未能在此一睹對決的風姿啊!哈哈…”
眾人皆當沒有看見韓世高越來越皺的眉頭,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寒暄起來。
韓世高眉頭緊皺但依舊沉默不發一言,觀看比試的眾人各自說起話來倒也不再理會他。
韓世高為了這次比試當然費盡心思。
韓家依著地理位置之便,這兩百年間陸續從月華花的生長之地挖來運來許多的湖底泥。月華花雖然只能在那片淺灘成長起來開花,但是它成熟綻放時灑落的細小粉狀花籽,在生長初期長成的月華草卻是一味煉制上品補靈丹藥的藥材。
每屆花試的承辦門派之所以熱衷承接比試,其中也大半因著這味難得的藥材。往屆舉辦的門派當然也會去挖泥運泥,不過一來地理位置較為遙遠,二來手筆陣仗沒有韓家這般大而已,畢竟這泥的挖取和盛放也有一番講究。
韓世高目光沉沉地看著木臺上的比試。臺上這幾家子弟確實優秀,但要說韓家他寄予厚望的幾人,實力也并不差多少,怎的一人都無法通過比試。
韓世高咽下這口郁氣,只能說時也命也。
湖中紅光黃光劃過閃過,各種法器招式碰撞,把盤踞在湖邊樹梢上曬著月光的小黑蛇驚動了。
七九吐吐芯子,動了動身體。
這該死的向日晚,讓她盤在這樹梢上老半天了,哪里是給她找補償,分明是給她找虐來了。看在她傷重的份上都沒放過作弄她,若不是打不過,她她她肯定咬他一口,咬不死他也要毒得他半身不遂。
七九恨恨地向著樹梢上方艱難的挪動,讓整個身體更大面積的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
這時,一陣陣輕風緩緩拂過樹梢,風里裹挾著一些細碎的淡金色粉末,這些常人肉眼難以覺察的細碎的粉末一點點一點點的飄灑在七九身上,微光閃現又消失不見。
在湖邊的另一處樹下,華清律帶著華清樂席地而坐。
向日晚早在眾人轉移到湖邊高閣觀看比賽之前,便交待了華清律帶上他妹妹先一步到達湖邊,在湖邊找處面向月光的地方打坐,并按照他提前傳授的一套吐息方法靜坐調息。
華清律兄妹二人不明所以但不妨礙他們聽話照做,想來師兄教導修煉方法有些特別,可能需要配合清風明月之類的,兄妹二人作此想法便找了處面對圓月景致頗好的地方,安靜坐下運行起師兄交給的口訣。
在湖中比試開始之后,飄揚在風間的淡金色粉末有意無意的打著旋兒被傳送到湖邊,隨著樹下二人呼吸吐納,呼吸間沒入身體。
此時木臺上的比試高潮迭起。
體宗身材魁梧的大漢中了云中門女弟子的幻術,被幻海紅綾纏住瞬間,大漢別在腰間的簽條被擊碎隨即該名大漢立即被傳出去。
趁著云中門這名女子剛剛戰勝大漢回身之際,旁邊打得如火如荼的兩人突然聯手向女子攻來。一個手持雙刃的矮小男子趁女子應接不暇之時,出其不意出現一刀劃斷女子腰間簽條,該女弟子雙目圓睜,氣憤的話語未曾出口便也被傳送出去。
被爭搶的月華花在半空中忽閃忽現,飄飄揚揚的飛舞著。
觀看比試的高閣上,向日晚不欲與人交談,他獨自站在高閣一隅,手持一把黑羽扇,目露興致,似乎對湖中的比試看得頗為投入。他手里的黑羽扇有一下沒一下扇著,一副翩翩貴公子的閑散模樣。
各家掌門長老談興正濃,他們倒是不擔心月華花出了什么差錯,畢竟每一屆比試,都會在月華花出現的場地設下封印陣法。他們進入該處水閣開始,韓家便已經啟動陣法,以湖中木臺為中心,湖邊幾株巨木為陣基,以防止這忽閃忽現的花真的飄遠了或是落地了。
殊不知…
向日晚唇角微微勾起,手中黑羽扇仍舊不緊不慢徐徐扇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