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3章 重逢

  • 卿君別
  • 流瑩離
  • 3420字
  • 2022-09-27 08:45:33

我拜師學藝,前有才女當壚賣酒,后有我這一國郡主當街賣餅。

我去找過一次小表妹借錢,小表妹沒有見我,她的婢女把我拉到偏隅,偷摸塞了我三錢銀兩,哭訴著自家小姐過的并不好,實在無法幫忙。我表示理解,畢竟我與小表妹非生死至交,也無姐妹情深,她沒必要為了我,去得罪炙手可熱的太后娘娘。

皇帝更了兩代,小表妹的母親,表姨這位大長公主再無往日風光,而我那位國公表姨夫,是表兄留給大侄的輔政大臣,因不滿太后及其外戚作風,常與太后斗得你來我往,是太后的眼中釘,肉中刺。

再加上小表妹的夫婿,那位身為大侄侍讀學士的青衣郎,常常給大侄灌輸要學會自己做主的思想,以至于大侄和太后意見不合,大侄順口就把他拉了出來背鍋,后果可想而知,青衣郎的官途不太順暢了。

我最終還是去找了老侯爺,他給了我銀子,我說,我一定會還。

老侯爺搖頭嘆息:“他離家出走音訊全無,令你飽受謠言蜚語,這事,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母親的囑托,若你有難處,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可我,并不想再拖累候府。

老侯爺有三個兒子,大公子是嫡長子,未來必然承襲候府爵位,可惜,他與我一樣,是個拼命努力也沒半點長進的庸才,在朝中做了個芝麻官,小官毫無話語權,以至于溜須拍馬諂媚奉承的本事大公子學的玲瓏剔透,因此,常被人看不起。

二公子就更別提,那才叫真正的敗家紈绔,雖通文書筆墨,卻不入官途,憑借他那張臉以及半點文墨留戀于風月場所,頗得少女們青睞,曾為了一名青樓女子豪擲千金,氣得老侯爺昏厥不醒,如今候府不及從前風光,他仍不知收斂,甚至打起偷未來婆母錢財的主意。

至于三公子,這個跑路的混蛋自己介紹過,他對官場毫無興趣,只想仗劍天涯。

而三公子與上面兩位有個不同之處,上面兩位是老侯爺原配所出,其原配生下二公子后,身子虛弱,不久病逝,老侯爺無法照顧兩個幼兒,只得續(xù)娶,三公子便是續(xù)娶的未來婆母所出。

老侯爺一直百般照顧我,令太后看不順眼,如今老侯爺連閑散官職都沒得做,只能在家混食祿過日子,那點可憐的食祿,又怎能養(yǎng)得起候府一堆人,那座府邸,一直靠著未來婆母的嫁妝和娘家在支撐。

當然,這些是未來婆母單獨與我聊的,侯府日子艱難,讓我與侯府暫時保持距離。因遺詔,未來婆母不得不承認我的存在,但心底里,她從未看得起我……這些說的有些遠了,以后再講。

總之,人人自危,無暇顧及我。

我把師父和啞丫頭接入了空曠無人的大宅,師父有點不自在,堅決只睡柴房,啞丫頭在人高的草堆里蹦的歡快,晚上則和我睡在一起,她摸著那個連體的瓷娃娃愛不釋手,非要抱著睡覺,我小小心疼了一下,忍痛送了她。

師父和啞丫頭很勤快,次日醒時,我房前雜草已除了一半,望著禿禿的泥地,我思考著應該種點什么,以前,我養(yǎng)魚養(yǎng)鳥養(yǎng)花養(yǎng)草,可大部分都是別人幫我養(yǎng)活的。啞丫頭給了我一把種子,師父說,這是瓜果種子,在鄉(xiāng)下很常見。

師父不僅教我做餅做飯,還教我種菜釀酒,在靠近皇宮寸土寸金的私家大宅里,竟然種了滿院子的綠菜,何止刺激,連宮墻上遠遠看了一眼的太后,都派了個狗腿子來探查,生怕我又在做什么妖丟皇家的臉。

不巧,被派來的狗腿子正是大公子,他摸著我的瓜果蔬菜嘖嘖稱奇,回去便作了稟訴,大公子第二次來時,復述了一句太后的原話:“這個蠢材。”

正巧那日我在搭棚架,累得沒空想其他的,大公子這個勞動力不用太可惜,大公子并未拒絕我,不僅幫我做好了架子,還搬凳子坐在架子里仰躺喝酒,悠閑得彷如這里才是他家。

再后來,大公子成了瓜棚的常客,我漸漸與大公子相聊甚遠,冥冥之中生出一種庸才的惺惺相惜之感,然后我開始收他的酒錢賺點外快。

我當街賣餅賣菜的事,終究還是被傳開了,因郡主這個頭銜還掛著,自然讓人覺得新奇有趣,尤其還不少新崛起來的貴族公子哥組團來攤前看笑話,這有什么好笑的呢?落魄的皇親國戚賣個餅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搶,堂堂正正的。

師父叫我忍,有一句話叫做生意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臉面。

我知道,要不然說商是最低等賤民,所謂的和氣生財,就是忍常人不能忍,他們看笑話,我賺錢,雙贏。但若他們只看笑話,擋我生意,這我就不能忍了。

此時二公子隆重登場,先做表率往我框里投了幾文錢,還拿了個餅咬著吃。二公子成了我的嘴替,先問候那群人全家,然后在那群人面前挖苦諷刺說連幾文錢都拿不出來卻裝貴族,懟的他們紛紛賭氣掏銀子往我框子扔。

你以為二公子想幫我?錯了,千萬別把二公子這貨想的太好,收攤時,框里銀子活生生不見了一半,我頓時想到二公子的愛好。

我整整狂追了他三條街!

直到心口突然一疼,我跌在地上,二公子才折返回來,可他很無辜說:“三弟妹啊,將來都是親戚,自是要相互幫襯,你也別追了。”

三弟妹你妹啊!還我銀子!

這銀子終究是沒還,只要一想到二公子拿錢喝花酒要虛榮充面子,我就耿耿于懷,我就心口疼。

我一度懷疑表兄識人不清細查不周,為什么會認為嫁進這樣的人家是個好歸宿,哪怕我再如何喜歡那個跑路的混蛋,表兄也應當拿出道理敦敦勸誡我,而不是直接在詔書上蓋戳把我送火坑。

除了這兩位,大宅里還多了一位常客,畢竟宅子太空,總得防雞鳴狗盜之徒,我花點小錢買了條阿黃。

那天晚上,門前阿黃狂叫,我和啞丫頭睡得太深,等我被吵醒時,我和賊四目相對。

這賊兩側斑白上了年紀,不知我哪來的勇氣,當然是抄起枕頭下的匕首就砍啊,但老賊武功高,輕松奪了匕首,然后指了指地上,嚯,還有另一個暈倒的賊,怎么,組團作案?

我沒喊得出聲,老賊扛起地上的賊出去處理完畢,回來時,老賊跟我說:“我是你舅舅。”

我把自己族譜上上下下扒了好幾遍,愣是找不出別的舅舅,我半信半疑,隔天正要偷偷去報官,被老賊逮個正著,他帶著我飛檐走壁,讓老侯爺做個見證。

我終于確信,他確實是我舅舅,嗐,誰讓老爹母親從未跟我提過,我還有個義舅舅呢。

最近廚房食物總是莫名其妙少一點,我以為是老鼠,下了點東西,不巧,義舅舅吃了,拉肚子至虛脫,以至于被那賊趁虛入屋。義舅舅說:“我在這里住了快兩年,想闖進這里的賊,可不止昨晚一個。”

大宅的風平浪靜,原來是有人守護,聽得來龍去脈,我一邊感動一邊哀怨的看著義舅舅,一大男人有手有腳的,怎么要來偷吃?

義舅舅拿出一文錢放到我錢袋子里:“我有給錢,只是你不知道。”

他真切的說明,他不是吃白食的,我纏著他問東問西:“舅舅,你為什么會回來?”

“養(yǎng)老。”原來江湖人浪久了浪累了,也需要一個地方安度晚年,義舅舅已是半百之齡,但看著也不太老,我想著,還能再飄蕩幾載不成問題。

“那你為什么不娶媳婦呢?”

“麻煩。”

“我可沒錢養(yǎng)你哦。”

“自有別人養(yǎng)。”

義舅舅報出了表兄的名號,表兄花大價錢把義舅舅從江湖中挖了出來,專職給我做保鏢,且表兄是一次性付清所有錢財,義舅舅毫無猶豫,拿錢辦事,從我出宮那日起,其實義舅舅一直都在屋頂。

一想到旁邊是個大財主,我想抱大腿,但義舅舅不讓,那我只能讓他講故事了,講老爹和母親的愛情故事。

聽到義舅舅喜歡蹲屋頂,觀看那次激烈的片段時,我恍然想起什么:“那天的白綾……”

“是我斷的。”

我繼續(xù)恍然:“所以,我那天和……舅舅,你也看見了?”

“嗯。”義舅舅言簡意賅。

!!!

還讓不讓人有點隱私了!

不要誤會,我與三公子沒到最后那步,頂多是花前月下,第一次,脖子以上部位的描述。

以上這些人,讓我的生活漸漸有趣起來,再回想那次極端的行為,我羞得無地自容。

十九歲的年初,大宅有了煙火氣,師父做了一桌好菜,大公子提著酒肉登門拜訪,二公子也吊兒郎當的來蹭飯順帶摸清我家錢財位置,義舅舅站在屋頂,我和啞丫頭在院子里堆雪人。

大公子把我釀的酒喝了大半,他踉踉蹌蹌跑到瓜棚,說:“每次來這兒是最放松的,不需要如履薄冰,不需要戰(zhàn)戰(zhàn)兢兢。”

明知平庸,毫無能力,卻要擠進官場里假臉迎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侯府的擔子,壓得他喘不過氣。

二公子這貨喝的臉紅心跳,大言不慚:“既知平庸,那就干脆做個紈绔,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想到我的銀子,我趁醉踹了二公子一腳,他倒是沒負擔,卻讓別人為他負重而行,我最后說:“平庸的人自有平庸的活法,不要跟別人去比,有些人注定是天選之子,越比越慚愧。”

夜空煙火綻放,是皇宮傳來的盛宴之聲,又是新年了。

我的生活,如上所述,不如外祖母那樣驚心動魄,也不如母親曲折離奇,整體來說,都是無聊至極的家常瑣粹,甚至我想按個快進。

二十一歲,六月年中,三公子回來了,他一身布衣,胡子拉碴,兩側束發(fā)飄動,一眼看去,已不是當初風度翩翩的少年,多了一股滄桑之色,而我樸素桑衣,也不再是當初嬌生慣養(yǎng)懵懂無知的小郡主。

他站在我的攤子前,說:“我是回來和你成親的。”

呵,我成你個奶奶腿兒的親!

主站蜘蛛池模板: 友谊县| 宜兴市| 布拖县| 姚安县| 凯里市| 西昌市| 高要市| 翁源县| 河源市| 绵阳市| 连州市| 新昌县| 嘉义县| 东兰县| 清水河县| 和静县| 丹东市| 望城县| 棋牌| 大足县| 东丰县| 宁乡县| 桂平市| 邢台县| 淳安县| 新沂市| 长泰县| 全州县| 钟山县| 阳江市| 凌云县| 承德市| 象山县| 周宁县| 黑龙江省| 花垣县| 宣汉县| 田东县| 盐源县| 忻城县| 淮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