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得猶如思想的影子。茫茫水域中，她是唯一的陸地。】

“咳咳，二位下午好，我是思先坊副坊主，徐孤舟，六品煉器師。小公子，可以再把你的黑框眼鏡給我看看嗎？”

徐孤舟沒有廢話，落座到兩人對面的座位上，已然做好了開工的準備，就差親自觀摩模型這一步了。

“吶，給你。”

徐孤舟友好地笑笑，墊著一塊潔凈的軟布接過蘇文的黑框眼鏡。黑框眼鏡的結構十分簡單，徐孤舟只來回打量了幾眼就確定了這個“定制靈器”的構造，連一絲絲的細節都沒有放過，心中很快就打好了腹稿。

他遞回黑框眼鏡。

“好的，小公子想要打造幾品的靈器？”

“嗯——六品？”

蘇文試著說出自己認為的“最貴”靈器，是你問我“想”打造幾品的。錢不夠是另一回事，想不想又是一回事。

“小公子，六品靈器的話你帶來的丹藥就不夠了。”

“那就五品？”

“五品的話，我把材料和費用清單列好了，小公子請看。”

蘇文從徐孤舟手上接過一張清單，上面的材料并不多，總共只有兩種材料和幾種陣法。

海清一兩（兩片）——五十顆中品靈石；

深海黯銀半兩——二十顆中品靈石；

小型靜心陣法銘紋——八顆中品靈石；

小型溫神陣法銘紋——十五顆中品靈石；

小型聚靈陣法銘紋——附贈，無需靈石。

最后一個算是徐孤舟給眼前的師徒的小福利，但是他沒有說出來。蘇文看著“中品靈石”的后綴，心中掰著手指算著：50+20+8+15=93（顆中品靈石）=9300（顆下品靈石）！

血液加快了流速。

蘇文弱弱地問：“那這些丹藥夠嗎？”他的小乾坤袋里還有大概……五十幾桌丹藥的樣子，應該是夠的。但是師傅剛剛傳念說不要全都用出去了，所以他不打算拿出來。

徐孤舟保持著和藹的微笑，掃了一眼桌上的玉瓶，各種品級都有，上至五品下至一品，都是圓潤飽滿的上等丹藥，種類幾乎囊括了修士常用的所有需求。靈念收回，徐孤舟心中暗嘆小富豪，然后回答道：

“綽綽有余，能打造三副一模一樣的五品黑框眼鏡。”

“那就打造兩副。”

程善若屈指一彈，在蘇文的小腦袋瓜上崩了一下，道：“要兩副干什么？”

“哎呀……師傅，備用呀。”

“不必。”

程善若恢復冷美人的樣子，手指順著頭發，淡然道：“為師厲害，不會把眼鏡弄壞，更不會弄丟。”蘇文摸摸腦袋，點頭道：“好吧。”從師傅的身上傳來一種強者的氣場，但是她自夸的水平不太高，因此有那么一點幼稚的可愛感覺。

就一點點！

蘇文愈發迫切地想要便攜·隱藏版留影術了。

徐孤舟接到指令，從桌上收走了相對應價值的丹藥，然后說：“小公子稍等片刻，令師尊也請耐心等待，一個時辰內就能拿到靈器。如有需要，請叫店伙計來，一定能服務好二位，我就暫且告辭了？”

“好的，謝謝。”

蘇文禮貌地回答道。

聞罷，徐孤舟就興沖沖地出了雅間，準備大干一場。他下山以來第一次接到五品靈器的單子！他想給這對師徒一個驚喜，既是慶祝自己的五品首單，能結個善緣就更好了。

設計要絕對精美，打響自己的名聲先！

徐孤舟專屬的煉器室。

他很快就找出了眼鏡所需的材料，然后一邊喃喃著一邊尋找起“小驚喜”。

“水域島的碎晶，水域島的碎晶……！”

徐孤舟從專門放置煉器材料的退出來，捏著手中的幾粒散發著似藍似紫散發著夢幻光輝的細小晶石，如夜空中散落的星塵般奪目而富有魅力，如裁落天邊極光的燦然螢蟲流光四溢——但是他的手不斷顫抖。

他記得，原本水域島的碎晶足有半個人頭大！某六品煉器大師腿有點軟。他好不容易撐住自己站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整個思先坊傳出了一聲痛徹心扉又怒氣滔天的咆哮聲：

“江——雪！”

蘇文和程善若面面相覷，蘇文仔細辨認了一下，對師傅說：“師傅，是剛剛那位徐大師的聲音。”，確定沒了聲音之后，蘇文又問：“他怎么了？”程善若搖搖頭，“我們不管，繼續練字吧。”

“哦。”

煉器室，徐孤舟的心肝肺都在痛，但煉器的手還是很穩。可以看出徐大師的專業素養還是很高的。但是煉著煉著，徐孤舟的臉龐上就有淚水不禁滑落，滴答地掉在地上。

水域島的碎晶可是有價無市的五品材料，價值堪比七品材料啊！

這幾粒碎晶要不就算了？

徐孤舟顫顫地用靈力勾取那幾粒碎晶，然后長長地哀嘆了一口氣，眼神復雜地將碎晶煉化成細絲，融入正在成型中的新·黑框眼鏡。

幾粒碎晶，加起來也不過兩三粒大米的大小，也做不成別的東西了，倒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給那對師徒。

順帶一提，那位仙子的境界他看不透。

一邊鞏固著新眼鏡的外形，徐孤舟一邊拿出了銘刻陣紋的材料和刻刀，專心順著引線在黑框眼鏡上雕刻和勾勒。最后將提前準備好的深海黯銀牽引成絲線，覆蓋到雕刻成紋的地方，使眼鏡框架最終漸漸平滑。

又經過一盞茶時間的溫養和完善，眼前的這副眼鏡的煉制徹底圓滿。

徐孤舟滿意地點點頭，然后用小木盒裝好眼鏡，回到雅間。

“二位，靈器已經打造好了，請過目。”

徐孤舟頗有自信地將小木盒推到蘇文面前。

蘇文第一時間就放下筆，清潔術洗凈雙手，然后迫不及待地將木盒遞給師傅。

“師傅！”

程善若打開木盒，新眼鏡并不是純粹的黑色，顏色稍淡，硬要說的話是“水墨色”；不知怎的，一看到這副眼鏡蘇文就感到一絲如夢似幻的魅力，仿佛有黑洞吸引著自己的目光，又好像有一層水霧滋潤眼睛和心靈，以微妙的弧度將“美”展示出來。

程善若略微翹著手指，輕巧地一扶，就戴上了新眼鏡。

蘇文都看呆了。

戴上新眼鏡的師傅好美！

師傅撩了一下頭發！

師傅戴著這副眼鏡對自己勾起嘴角笑了！

女神的微笑！

蘇文很滿意，同時也心痛。留影術！

“師傅，我想用留影晶記錄一下。”

有了新眼鏡，就有了理由光明正大地拍照了！蘇文舉起一顆留影晶，來暫時代替心心念念的某特殊版留影術。

對啊，以后每次給師傅買一件衣裳或者首飾，都可以有理由拍照了！

嗯……太頻繁的話也不妥。

還是自創留影術吧！

“也好，給為師一顆。”

程善若也有心記下徒弟給自己買的第一件禮物，在蘇文滿心歡喜的配合下保持了一個優雅的坐姿，然后勾出一抹笑容。

蘇文心臟莫名爆炸！

啊，是錯覺。

盯著師傅根本挪不開眼的蘇文，心神恍恍惚惚，逐漸陷入了某個奇怪的幻境。

“徒兒？”

程善若看著眼神逐漸失去聚焦點的蘇文，皺眉喊道。但是蘇文沒有回應，反而是徐孤舟在一邊驚訝地道：

“咦？小公子運氣真好，這是進了水域島的幻境了。”

“怎么回事？”

程善若冷聲問徐孤舟，給某六品煉器大師帶來巨大壓力。徐孤舟背后瞬間冒出了冷汗，剛剛仿佛產生了死了一遍的窒息感，苦笑道：

“仙子莫慌，其實是新眼鏡里我融入了幾粒水域島的碎晶，算是我接到五品首單的小禮品。”

“那個虛無的水境？”

“是。”

程善若仔細檢查了一邊遍眼鏡，確定了的確沒有有害物之后才撤了自己的威壓。她淡淡道：“你倒是舍得。所求為何？我沒記錯的話，這個碎晶是堪比七品材料的珍惜材料吧？”

“仙子您別說了，我的碎晶都被我那不孝徒弟偷走了，就剩幾粒碎屑。這點數量也沒什么大用，我尋思著結個善緣，也能打響我在外界的名聲。”

徐孤舟苦笑道，提到自己的徒弟，他臉上的笑容就變成了黃連味兒的，足足有十斤的黃連，以及憤怒的辣椒味。

程善若略微放松了一點，對比之下，蘇文作為徒弟加了一分。

“那你先去忙吧，我在此先謝過了。”

“好的，如若可以還請仙子多多宣傳。”

程善若點點頭，算是回應。

……

晴方城的某處。

“前輩，不給道侶買一對水域島碎晶精心雕琢而成的耳墜嗎？”

“哦？你這副耳墜倒是精巧，可有名字？”

“這副耳墜，喚作“墜兔守光”！”

被稱為前輩的年輕男子提起這副彎彎的月牙形狀、中心漂浮著玉兔的耳墜，瞇起眼細細打量著。那玉兔其實并不是漂浮在月牙中間，而是從頂端的月尖尖上垂下透明細小的晶絲，連接到玉兔懷里抱著的小團子。

輕輕一動，耳墜搖晃，淡雅透明的藍紫色把月光的夢幻散射開來，“美”的概念在月和兔身上渾然天成，讓人的目光久久無法挪開。

漂亮！

“確實是好耳墜，但是五品的水域島碎晶能被你煉制成三品，價格可就要跌上不少。要是你今天碰上的是哪個煉器大師，絕對會被罵死。”

“嘿嘿~”

眼前的少女吐舌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又反駁道：

“但是我的雕琢手藝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那確實。多少靈石？”

“嗯——不知道，一百靈石？”

“不知道？上品、中品、下品靈石，是哪種？”

“嗯——一百中品靈石！”

“小仙子，一百中品靈石足夠買一件頂尖的五品靈器了。”

這位前輩微微一笑，耐心地和小仙子介紹起正常的行情。

“那，就五十顆中品靈石。”

直接打了對半折。

年輕的前輩摸摸下巴，五十中品靈石，比三品靈器貴，但是按照碎晶的價值，也不虧，也就讓小仙子賺個十幾塊中品靈石的樣子。然后心中暗嘆，這樣一副耳墜，如果能煉制成五品甚至六品的靈器，別說打對折了，翻三倍價格肯定都有人買的。

小仙子真壕啊，拿水域島的碎晶練手。

“好。”

“謝謝前輩！我這里還有一副‘燦然螢蟲’款式的要不要？”

“小仙子你是把我當成冤大頭了？”

“沒沒沒！前輩你別不高興嘛，不買也沒關系。”

小仙子很可愛地搖頭，澄清自己沒有壞心思。

“罷了，我看你可愛順眼！還有什么首飾都拿出來吧！”

“真的？”

“我堂堂登云門六長老，還能貪小仙子你的三品靈器？”

“六長老！”

登云門六長老一看就知道這小仙子肯定沒怎么見過世面。

“我還有碎晶雕刻出來的‘盈盈水間’，是一對玉鐲。”

“……”

“……沒了？”

“沒了。”

六長老扶額，他都擺出包圓的架勢了，結果只剩兩件，格調一下子低了好幾個檔次。但是想想也正常，畢竟也不可能拿很多碎晶給弟子練手嘛。

“行，都給我吧。”

“謝謝前輩！”

不一會兒，六長老就離開了開心的小仙子，回到了一處客棧。

“阿槿師姐！吃小舒魚嗎？”

“又買小舒魚吃了？你不膩嗎？”

“我就喜歡吃嘛。這是你的。”

五長老貌美動人，如畫一般倚在窗欞邊上看著街上，這副畫卷讓六長老想了想又收回小舒魚。

“師姐，你看那里，有兩個小孩在親親！”

“嗯？”

五長老在街上仔細搜索著小孩的身影，但是一時間沒有找到。趁此機會，六長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五長老的耳垂上親了一口，噴香！

“咿呀！”

五長老的臉龐瞬間轉過來，捂著耳朵紅著臉，又羞又惱地盯著六長老。

“師姐你看！水域島的碎晶做的耳墜！”

“一副叫作‘墜兔守光’，一副叫作‘燦然螢蟲’！”

“還有一對玉鐲，喚作“盈盈水間”！”

五長老先聲奪人，成功用碎晶轉移了六長老的注意力，并表示十分舒服。

畢竟，偷吃和正餐是不一樣的感覺！

碎晶首飾買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