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有靈而生，眾生皆可共情。】

“準備好了就走吧。”

沐浴后的程善若身上帶著水潤的清香，和平時的竹葉香不太一樣，要比沐浴前的她柔和三分，總之就是非常迷人！

蘇文總結出一個公式：出浴+美人師傅+精致耳墜=莫名風情。等等，還可以再加：出浴+美人師傅+精致耳墜+半耷拉的黑框眼鏡=風情萬種……

順便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多看看美麗動人的師傅，窩心的事情可不能老想著。一石二鳥，蘇文，你今天太聰明了！說干就干！

“師傅，戴眼鏡。”

蘇文遞出自己的黑框眼鏡，放到師傅手上。

“為什么？”

“師傅戴著好看。”

程善若捋了捋頭發，摸摸蘇文的腦袋，也不多問，耐心地答應道：“好吧。”程善若接過眼鏡，輕輕推上了鼻梁，不自覺地甩了一下滿頭秀發，顯得精致又優雅。這種感覺，嗯……耐心？有感覺有點像是寵溺，不過總的來說就是溫柔，溫柔得有點熟悉——啊，之前說師傅是好魔修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最喜歡師傅這樣子了，不過師傅這是為什么呢？

蘇文下意識的腦補起師傅這樣做的原因。畢竟是自己的師傅，應該是見到自己徒兒被打了一頓心疼了；又或者師傅也經歷過相同的經歷，所以不想讓自己感到孤單；也有可能是師傅看到自己去打那個壞蛋了然后感動和淚奔——不不不，淚奔太詭異了。

但——這也太羞恥了吧！

師傅可是讓登云門眾多長老畏懼而不敢言的大修士，能關注到自己的情況也很正常，之前怎么沒有想到呢？那那那，嗚哇……

回想起來超丟臉害臊的，蘇文的臉紅了起來。畢竟小孩子或許可以坦率地說出“漂亮”“好看”“喜歡”，但就是不想讓喜歡的人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洋相。

嗯？

我好像經常在師傅面前哭？

蘇文在今天的“憤怒、大哭”加持后智商+10，利用這不知何時就會結束的狀態，很快就抓住了這次的不同之處——這次不是自己被打哭的，也不是被嚇哭的，而是自己真情流露情感共鳴后自己主動哭的。

這個主動是……怎么說呢，并不出生于“恐懼”和“疼痛”，反而出自“共鳴”。共鳴和其它的情緒都有所不同，它可以是憤怒、委屈、畏懼、喜悅、不甘、興奮乃至超脫的平淡等等，但是從共鳴身上生長出的是獨一無二的“理解”。有一種無端的辱罵和隔閡被蘇文理解，從而蘇文得以根據許多細節聯系到師傅，從而“明白”，從而“親近”，從而有了更多包容和磨合的可能。

【看看，別人家的六歲！】

這一次的共鳴是蘇文單方面的共鳴，如果被師傅察覺到，那共鳴某種程度上就成為靈魂（短暫）的水乳交融，簡稱神……

【看看，別人家的……咦——好一個壞小子！】

咦——！

難怪蘇文總感覺現在看見師傅莫名害臊。小臉通紅，蘇文牽著師傅的手，悄悄別過頭去。程善若疑惑地看著蘇文的害羞表情，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這小子不是說自己戴眼鏡好看嗎？那是他自己說的，還要害羞？

程善若得出了一個“徒兒臉皮薄”的錯誤結論。

但是程善若很快就聯系到自己最開始戴眼鏡的時候，那時候蘇文也說好看，也沒有害羞得臉紅啊？兩個不同的時間，唯一的差別就是蘇文在登云門待了兩天。果然，肯定是他們教壞小孩子了。

不會被教得早戀了吧？

程善若得出了一個接近正確的答案，因為此時蘇文確實喜歡她，但是還沒有確定這是“愛”，只是喜歡和親近罷了。換一個溫柔的漂亮仙子來，蘇文也會喜歡的。不過經歷過共鳴的蘇文明顯會更喜歡師傅一點。

程善若否定了“早戀”這個答案。

連一起洗澡都沒有害羞的小家伙，毛都沒長齊，小豆豆一顆，哪來的早戀？“戀”字怎么寫都不知道吧？程善若開始思索起徒兒害羞的原因。今天程善若很關心徒兒，不僅是因為蘇文傷勢未愈，還因為蘇文替自己出了一回氣。

來自真正的赤子之心，所以淚點被戳到了。

今天的程善若是，溫柔體貼感動+10的某師傅。

手指卷著一縷頭發繞啊繞，程善若一僵，怎么連帶著自己都有點害羞起來了？推推眼鏡，程善若決定不再想這種小事情，開口道：“等會咬緊牙關，長距離空間傳送還是有點暈的。”這讓蘇文回想起自己剛來時胃里的嘔吐感，這兩天自己的胃受傷很深誒。

蘇文猶猶豫豫地說：“師傅，一定要走空間傳送嗎？我胃里不舒服……”

“嗯——也不一定，你不回家的話我們反而可以從這里去看海，還近一點。不過那樣為師就要回去和你爹娘說一聲。你想怎么辦？”程善若耐心很足，目前也很寵溺蘇文，征求蘇文的意見道。

“那，我想先去看海，要不我給爹和阿娘寫封信吧？”

“如此甚好。”

蘇文迅速地從小乾坤袋里拿出自己的筆墨紙硯，用在程善若看來獨特而奇怪的方式握筆，滿手墨水地在紙上留言道：

“爹，阿娘：我和師傅度蜜月去了，簡稱下山游歷。因為你們老是打我，所以我決定躲一躲，等你們不打我的時候我就回家。當然，還是要等我和師傅游歷完，大概一年的樣子。另外，霞姨告訴我說你們要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我比較喜歡妹妹，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夠見到一個可愛的妹妹。——蘇文。”

程善若啞然失笑，她可沒見過能把三個字簡稱為四個字的，“簡”的意義在哪里？另外對于蘇文的握筆方式和那歪歪扭扭的字跡，她決定讓蘇文從明天開始練書法，看得太難受了！

“寫好了就給為師吧，為師去去就來。”

“好，謝謝師傅。”

蘇文把信紙交給師傅，點頭道謝。

程善若打開空間畫卷，一邁步，經歷了一陣失重感之后就看到了出口。信步走出，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臥室，身后的床上還不斷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和撞擊聲。

“誰！”

“啊！”

一男一女的聲音響起，程善若渾身一僵，這是蘇父和蘇母的聲音吧？靈念感知了一下氣息，程善若沒有回頭就把疑問句改成了肯定句。是的沒錯，她出現在了蘇文爹娘的臥室里，而且好像正在制造蘇文信中提到的小妹妹。

“蘇文要隨我外出游歷，這是寫給你們的信，抱歉打擾了。”

程善若保持著背對二人的姿勢，退回了空間通道，留下一張在空中飄飄悠悠降落到臥室小臺子上的信紙。

這個空間畫卷定位不精準啊，差評。

“……”

“……”

“老蘇啊，我覺得蘇文她師傅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曉靜啊，我覺得這么說人家不太好，人家不要面子的嗎？說不定她還沒走遠，聽得到。我們還是做正事吧。”

“兒砸的信不看了？”

“這么黑，也看不見啊。”

“那好吧。”

深夜的崇青鎮上，由于冬日沒有農忙的關系，家家戶戶又到了演奏“嘿咻”狂想曲的時候。

登云門客房，程善若難得紅著臉出現在蘇文面前。

“走吧，我們從正門出去。”

“好的師傅。”

蘇文好想把師傅此時此刻的表情拍下來，怎么講呢，好萌，怦然心動。但是他沒有攝像機，有也不敢用。但是他又一塊留影晶，云小霞長老送給他的，當然——也不敢用。蘇文決定以后一定要研發一款可以暗中拍攝不被發現的術法。

決不食言，說到做到。

蘇文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畫下了一筆。

師徒二人從登云門的正門階梯上拾級而下，在程善若術法的遮掩下，沒有人發現他們。一直到登云門護山大陣的最外圍，程善若才施展術法，駕云帶蘇文飛上了天。這樣登云門就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到自己的去向了。最先進的掩息云法，效果杠杠的！

蘇文快樂地趴在云朵上，一會兒仰望著星河，一會兒俯視著沉睡的大地，超級放松。師傅太體貼了今天！只要有云朵托著，高度完全不是問題！

程善若看著恐高的蘇文此時有點開心放松的樣子，也輕輕舒了一口氣。自己家的徒兒道心不錯，心性也好，今天就放過他吧。

遠遠的地平線上，漸漸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曙光。

蘇文睡著了。

程善若拿出被子，給蘇文蓋上。

等到蘇文睡醒了，他們也就差不多到第一座城鎮了。

程善若側躺在蘇文身邊，口中輕輕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謠。

下一站，九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