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鈴驚碎落日時，王林勒馬駐足。眼前黃沙盡頭矗立著十二座倒懸佛塔，塔尖刺入流沙，塔底蓮花座上經幡獵獵。墨塵的青銅面具映著霞光，機械音帶起沙粒震顫：“佛國入口每逢朔月現世，還剩三刻。“

蘇婉兒掀起帷帽面紗，腕間鎖魂印與佛塔金頂共鳴：“塔陣暗合我前世星圖，第七塔應是陣眼。“她翻身下馬，繡鞋剛觸沙地，流沙突然化作萬千梵文纏向腳踝。

王林劍氣掃過沙面，斬斷的梵文竟滲出金血：“不是陣法，是活物。“黃沙深處傳來沉悶心跳，每座佛塔的經幡無風自動，拼出句謁語：“以目換目，以心觀心。“

戌時月升，佛塔底層洞開。百丈金身佛像掌心托著玉盤，盤中盛著塊天命盤碎片。八位閉目老僧圍坐蓮臺，眉心朱砂如血。

“施主可知代價？“首座老僧睜眼，眼眶空洞，“三十年前天機閣主來此，舍了雙瞳。“

蘇婉兒突然頭痛欲裂，前世記憶翻涌：她親手剜出雙眼，只為在佛前問一卦生死。

王林劍指玉盤：“若我要強取？“

“那便看破老衲這雙'佛目'。“八僧同時睜眼，瞳孔中浮現八世輪回場景——皆是王林持弒神槍屠戮蘇婉兒的畫面。

墨塵的機關軀突然暴起，千機核中響起兄長嘶吼：“佛目即心魔！“青銅手臂插入地面，扯出纏繞佛塔的血色根須——竟是天機閣滅門那日，蘇婉兒種下的因果藤。

佛塔開始崩塌，金身佛像掌心收攏。王林飛身奪玉盤時，佛目幻境驟然真實：弒神槍貫穿蘇婉兒胸膛，與二十一章場景重疊。

“這次...是真的。“蘇婉兒握住槍身主動前傾，星輝順著傷口注入天命盤碎片，“用我的命換...“

王林突然震碎琉璃心，將半顆心臟按入玉盤。佛國上空炸響驚雷，八位老僧金身龜裂，露出體內天機閣弟子的尸骸——正是三百年前失蹤的七十二星使。

“原來如此。“墨塵扯斷最后一條因果藤，“佛國早被天機閣反噬，爾等不過行尸走肉！“

子夜朔風卷起玉盤碎片，其上浮現西域地圖。王林倚著殘塔調息，新生的銀紋心臟跳動著冰冷節奏。蘇婉兒為他包扎心口時，發現那道陳年劍傷變成了曼陀羅紋樣。

“下一站是北冥。“墨塵擦拭著千機核上的金血，“海眼里沉睡著你的...“

驟起的梵唱打斷話語，十二佛塔廢墟中升起青銅巨鐘。鐘身密布的星圖突然轉動，映出九天之上那只巨瞳——此刻正流淌著血淚。

當王林觸碰北冥海圖時，懷中玉蘭突然綻放，花瓣浮現蘇婉兒前世遺言——那字跡竟與九天血淚的軌跡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