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水,天云宗內門弟子居所籠罩在薄霧中。王林推開雕花木窗,指尖掠過窗欞上三道深淺不一的刻痕——這是墨塵留下的暗號,意味著今夜子時將有異動。
“王師弟,蕭師兄設宴慶賀你晉升內門,可莫要遲了。“門外傳來雜役弟子的通報,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王林瞥見銅鏡中自己脖頸處若隱若現的血色紋路,那是《九轉玄功》突破第四轉的征兆。
踏進宴客廳的剎那,絲竹聲戛然而止。十二盞鮫人燈將蕭逸的白衣映得近乎透明,他斜倚在紫檀榻上,懷中摟著個紅衣女子。王林瞳孔微縮——那女子腰間懸著的,正是蘇婉兒從不離身的冰魄玉佩。
“聽聞王師弟精通音律?“蕭逸指尖挑起女子一縷青絲,“不如為我們奏一曲《離人怨》。“玉案上赫然擺著架焦尾琴,七弦皆淬著幽藍劇毒。
王林落座的瞬間,紅衣女子突然抬頭。四目相對的剎那,他呼吸一滯——那雙本該屬于蘇婉兒的杏眸里,翻涌著猩紅血霧。
“錚!“琴弦割破指尖的剎那,劇毒順血脈直沖心脈。王林悶哼一聲,血色符文自袖中暴起,卻在觸碰到琴身的瞬間被某種力量反噬。他看見蕭逸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紅衣女子袖中寒光乍現。
“小心!“墨塵的機關弩箭破窗而入,三支玄鐵箭精準釘入琴身。琴板碎裂的剎那,王林看清內部暗藏的引魂香——這是能誘發《九轉玄功》反噬的禁忌之物。
紅衣女子突然發出凄厲尖嘯,面容如蠟般融化。王林在腥風中抓住那枚冰魄玉佩,溫潤觸感中傳來蘇婉兒的神識波動:“地牢...他們在煉...“
追出庭院時,月光突然變得粘稠如血。王林足尖點在染血的青磚上,每一步都激起暗紅色漣漪。墨塵的機關雀在前方引路,羽翼割開濃霧,露出地牢入口猙獰的獸首銅門。
“鎖魂陣。“王林撫過門上九重禁制,指尖傳來灼痛,“需要至親之血為引。“他毫不猶豫割破手腕,卻在血珠即將墜落的瞬間被墨塵抓住。
“你瘋了?這是噬親咒,用血之人會...“
“我父親的血,早在十八年前就流干了。“王林甩開他的手,任由鮮血浸透符紋。銅門轟然開啟的剎那,他看見蘇婉兒被鐵鏈懸在血池之上,三千青絲已成雪。
斬斷最后一根鎖鏈時,蘇婉兒跌進王林懷中。她腕間浮現的鎖魂印與王林頸間血紋共鳴,刺痛如萬蟻噬心。
“為什么...要來...“她氣若游絲。
王林扯下外袍裹住她顫抖的身軀,動作難得輕柔:“你欠我的命,沒還清前不許死。“
地牢突然劇烈震動,穹頂裂開縫隙。蕭逸的笑聲自虛空傳來:“好個情深義重!可惜這具身體里,早已不是你的蘇師妹——“
懷中之人的指甲突然暴長,貫穿王林肩胛。蘇婉兒眼中血霧翻涌,唇間吐出男聲:“你以為我為何要選她?這丫頭的玄陰之體,可是承載我分魂的絕佳容器。“
王林死死扣住她命門,卻在望見那滴清淚時卸了力道。血色符文繞開要害沒入蘇婉兒眉心,他咬破舌尖厲喝:“滾出她的身體!“
晨曦微露時,墨塵在地牢角落找到昏迷的二人。蘇婉兒枕在王林染血的臂彎,發間一縷銀絲纏繞著他腕間血紋。機關羅盤顯示,他們周身縈繞著詭異的因果線。
“情劫已種,魔障將生。“墨塵想起兄長手札上的預言,默默收起三枚淬毒銀針。晨光中,王林頸間血紋悄然蔓延至心口,形如并蒂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