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案發現場，但更是普普通通的一條街道。

在街道的最中央，一圈警戒帶圍著的地方，停靠著一輛加長的豪車，豪車外表沒有絲毫損壞，但當周游湊進去一看，卻看見了里面血腥的場景。

幾道尸體橫七豎八在其中，鮮血都早已干涸。

周游仔細看著尸體，看出了對方的肉身都是格外強大，每一個生前都是肌肉鼓起的猛漢，此時死狀凄慘。

“確實，都是一擊斃命，而且力道控制極佳！豪車外面看沒有損壞，但內部卻是一塌糊涂，這種精準把控力量的水平，馬軍都達不到。”

周游看出了每具尸體都是一擊之下就斃命，根本沒有反抗的痕跡。

“很強，至少是第三重天的宗師級別。”一旁的大濕兄判定說道，“而且如此狹小的空間，對方只有一個人，瞬間拿下所有的保鏢，不容小覷的實力。”

第三重天，初入，歸一，大循環，看來對方起碼是如今馬軍這個級別的高手了。

“能從殺人手段看出什么么？”周游問向了一旁的大濕兄，這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大濕兄卻是搖了搖頭：“對方有意避開了自身熟悉的殺招，殺人都是最簡單最直接了斷的命中要害，看不出什么。”

“殺人，然后直接抓走李大，再棄車，只花了幾分鐘時間，并且是在深夜當中，還是一條偏僻街道的最中央，四周有目擊者么？”周游看了一下四周，這是貧民區的貧民區，晚上除了喝酒的醉漢，實在沒有多少人會出現。

并且兩邊的樓房很奇怪。

高樓林立，密密麻麻，給人壓抑的絕望感。

而且這些樓房靠近街道的一側都是沒有窗戶的一側，基本上可以判定沒有目擊者了。

“沒有目擊者。”華哥抬頭看了幾眼這些樓房，指著樓房對周游說道，“沒來過這里？這里是籠屋。”

籠屋？

周游搖搖頭，自己確實沒有來過。

“至于為什么靠近街道的這一側都沒有窗戶，我帶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華哥輕車熟路，招呼著周游一行人，朝著兩側這壓抑的高樓走了過去。

“我就不去了。”肥雪拿出了煙，抽了一口，對周游說道，“我知道里面什么情況，我覺得里面不會有什么線索，我就不進去了，進去一次，接下來只怕我半個月喝酒都不開心了。”

里面是什么情況，讓肥雪都忌憚不已？

周游無奈點點頭，苦活累活只能自己干，跟上了華哥的步伐。

“華哥。”

“華哥好，來巡邏啊？”

步入高樓中，周游皺了下眉頭。

汗臭味，酒香，做飯的香味，廁所的臭味，瀕臨死亡的老人味，新生兒啼哭的生命氣息……

世間百態，各種人生的氣味都夾雜在了其中。

出現在周游眼前的是一個個人口密度極大的舊樓床位，各種鐵絲網隔離開了一間間床鋪，只是走了幾步路，周游便感覺昏頭轉向，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這鐵絲網隔離的床當中。

有勤懇讀書的學生，有干活歸來的苦力，有剛吵完架一臉淚痕的婦人，有仰頭喝酒醉醺醺的中年人，有發憤圖強的青年，有頹廢等死的老者，有想要撒歡都沒有足夠空間的孩童，有目光呆滯的患者。

一個個都困在鐵絲網隔開的床位中。

像是困在囚籠里面。

一個三十平米的小屋子，隔出了數十張床，公共廁所是共用的，廚房的共用的，沒有空閑的位置劃分給陽臺。

周游就感覺看向小時候自己家屋頂那養鴿子人的鴿子籠一般。

不，比鴿子籠還要讓人絕望。

鴿子還有展翅高飛的機會。

這群籠民，只有絕望到絕望的眼神。

“這里，就是籠屋，他們，都是籠民。”華哥一邊在前面艱難開道，一邊繼續說道，“沒有多余的位置開窗戶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隔絕了外面的天地，讓他們困在其中。”

“一天天的在窗戶外朝外面看廣闊天地，再回頭看自己呆的籠屋，還不得想死？”

周游吐出了一口氣。

籠民，鴿子籠。

久仰大名，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糟。

難怪肥雪打死也不想進來，肥雪再樂呵樂呵，進來也得苦大仇深。

周游穿過一個個房間。

就好似走過老式綠皮車廂一樣，但要比那密集十倍，壓抑千萬倍。

每一個人，每一個房間，周游都會看著他們的情緒。

人間百態，無數情緒，繁瑣復雜，讓周游直接選擇閉上眼，不再觀摩。

絕望，太讓人絕望了。

周游突然感覺自己胸口發悶的很，像是有無數人在錘打自己的胸口。

周游轉身，以飛快的速度沖出了籠屋，身后華哥的表情仿佛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出來了？比我想象的要持久一點點。”樓房之外，肥雪已經抽完了兩根煙，戲謔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只堅持一根煙的時間。”

“港島，還有這種人間地獄？”周游喘了幾口粗氣，像是要把剛才在里面沾染的氣息都通通換一遍。

“地獄只怕也比不過。”肥雪繼續抽著悶煙，“天地異變之后，這些人只怕是當耗材，當電池，都不夠資格了。”

周游也跟著沉默了起來。

天地異變，關他們這些底層的人鳥事呢？

“綁匪的要求挺獅子大開口，一千顆戰鬼水晶啊……”周游岔開了話題想到了一點，疑惑問道，“李老板哪里弄到這么多的？”

就在一個月前，一顆戰鬼水晶也足以讓人狗腦子都打出來了。

肥雪一拍腦門，扭頭對周游說道：“你真的要惡補一下情報了。”

“這一個月你在精英中心騙吃騙喝，拜師學藝，外面又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戰鬼水晶哪里來的？擊殺了鬼魅，并且是D級的才可以是吧？當初我們哥幾個弄死那個雨夜屠夫才辛苦搞到一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咋，版本更新了？

周游繼續聽肥雪在那侃侃而談。

“從港島中央區域傳來的新的技術，可以勘探出一種晶礦！可以同樣挖掘出戰鬼水晶，而且不帶鬼魅死亡的那種妖邪力量，踏入修行，是真的比以前要簡單很多了。”

“晶礦？那么礦脈的產權是屬于私人還是屬于政府的？”周游問道，若是屬于私人，真的可以預見會亂成一片。

肥雪吐了一口煙圈：“政府現在對港島把控力不足了，警界高手也困在諸多洞天當中，對于現在這晶礦的態度便是……”

“誰發現，誰開發，誰污染，誰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