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達！

眼前這一副滿是故事和事故的面容，唏噓的胡渣，半瞇著眼，偶爾寒芒露出，松松垮垮的背心遮蓋不住凸出來的大肚腩。

走路一瘸一拐，身上只是普通人的氣息，以周游的目光來看，平平無奇，就是一個頹廢的大叔。

原本以為至少是第三重天的高手，但是周游沒有從鬼王達身上感受到洶涌澎湃的力量。

平平無奇。

就是一個到處溜達的中年大叔啊……

“吶，啤酒還是可樂？”鬼王達走到了沒有通電的冰柜前。

“可樂。”

“二十塊，謝謝老板。”

“還要錢？你不是要我拜你為師么？”

“吶！生意是生意，拜師是拜師，而且拜師也要錢啊！”鬼王達瞇著眼，一邊說話，煙灰一邊落了下來，“可樂上面沾染了你的指紋了，不能退了啊老板！”

“二十塊太貴了，搶錢啊老伯！外面冰鎮的，再給我加片檸檬也就只要十五！你這還是常溫的，怎么喝啊？”

“你以為這是普通的可樂？錯！”

鬼王達一臉凝重，指著周游手中的可樂說道：“這是凝聚了我二十年震旦古拳法功力的可樂，一瓶下去，有病治病，沒病強身，甚至還可以增加你的男性魅力呢朋友！”

“你這是可樂還是神油啊老伯！”

鬼王達大吃一驚，翻箱倒柜，拿出了一瓶布滿灰塵的神油：“想要神油？早說，如假包換阿三產的，收你九九八一瓶，重振雄風啊老板！”

“別鬧了。”周游捂著臉，朝門外走去，“我還是出門被人打死吧。”

“走出去，十死無生！”

周游身子一頓，扭過頭，陰沉的聲音響徹起來：“那留下來呢？”

“留下來，入我門下，被我訓練，至少到九死一生！”鬼王達嘿嘿一笑，“大賺特賺啊老板！”

“現在在精英中心，只怕你的名字已經響徹全場，不僅僅是挑釁黑熊，還有讓阿麗幫你擋了一拳的原因，更有替二十天后洞天選拔鏟除潛在敵人的好處，大家同仇敵愾，只要你現在出去，一定是人人喊打啊老板！”

“還考慮什么？快拜我為師吧！不要看我這里是一個雜貨鋪，但雜貨鋪只是我隱姓埋名淡泊名利的手段，我真正的身份是震旦古拳法的唯一傳人！”鬼王達拿出了一個捐款箱，上面赫然畫著一幅地圖，書寫“震旦”二字，鬼王達眼神誠懇，“不要以為我是貪圖你的錢啊，其實你的錢我都拿去捐了，捐到震旦，希望讓那里不僅是人人有書讀，更是人人有功練，功德無量啊老板！”

“老伯，我懷疑……”周游湊了過去，“你是不是拿我來沖業績啊……”

“可惡！竟然當我是推銷員么！”鬼王達身子后仰，手臂擺在身后，冷哼一聲，“要不是看你完美符合我們震旦古拳法的要求，你以為我會搭救你？”

“震旦古拳法是什么要求？”

周游想到了自己馬軍曾經慕名拜訪過鬼王達，但是被對方拒絕了，馬軍無不遺憾表示自己無緣見識到真正的震旦古拳法。

“震旦古拳法的最基礎的要求，就是要無恥！”鬼王達瞇著眼笑了起來，“面對比你更強的黑熊，剛才你這一手撒灰弄的不錯，換成其他人，早被黑熊的柔術把骨頭都拆散了。”

“除此之外，還要能忍受得住誘惑，外面的小狐貍你視而不見，可見你要么是基要么意志力堅定如磐石，可造之材！”

周游嘻嘻一笑，黑熊不講道理，那自己就不講武德。

“但是！雖然無恥，但遠遠還不夠無恥！如果是我的話，口袋里隨時裝著一包毒藥，石灰混合毒藥對準對方眼睛撒下去，哪是這么容易就可以恢復視力的？而且另一個口袋裝著唯一一顆解藥，要是自己不沾染到，唯一的一顆解藥也可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周游目瞪口呆，聽著鬼王達繼續說道：“何為武術？‘武’，就是訴諸于暴力！‘術’，就是手段和技巧，學習武術，便是要千方百計，不折手段，對敵人施展肉體和精神的折磨和痛楚！用最大限度保護自己，練習武術功夫便是一橫一豎！”

鬼王達豎起手指：“贏的站著，輸的躺下，所以學習我門功夫，便是要遵守這個最大的忠告：面臨生死格斗，必須以最快速最高效解決戰斗！”

“能背后偷襲，就不要正面戰斗！”

“可以欺詐暗算，就不必光明磊落！”

“可以群而攻之，就不要單打獨斗！”

“開槍弄得死，就無需匕首！”

“器械能解決，不要先想到徒手搏斗！”

“允許打死，就不要擊暈打殘！”

“能夠擊暈打殘，就不要只打成重傷！”

“可以打成重傷，就不要只打成輕傷！”

“總之，一定要不折手段，只講效果，不計后果去攻擊敵人，摧毀敵人，讓他們站著來，抬著走，憐惜敵人，必將使自己流血！所以震旦古拳法，都是使敵人吃不消，受不了的惡毒手段和兇狠打法，所有的打斗結果，都是使別人不敢想起，永遠不會忘記的苦痛記憶！”

“記住我們的宗旨，卑鄙不徹底，就是徹底不卑鄙！”

“一天的課程九千九百九十八，謝謝老板！”

鬼王達攤出手，一邊抖腿一邊看向周游。

“成交。”周游用手狠狠握住鬼王達，“老伯……不，師傅！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快把你的功力都傳授給我吧！”

“給錢啊老板？”

“師傅，來的匆忙，身上只有今晚的晚飯的預算，等下叫個外賣，我請，等我學習了這十多天的課程之后，殺出精英中心，再回去拿錢啊師傅！”

“哇！你小子……”鬼王達叼著煙的嘴唇在微微顫抖，“夠無恥，夠卑鄙，連孝順師傅的錢都想著貪污了……簡直是……好！”

鬼王達哈哈大笑：“無恥，才是我門古拳法的核心驅動力，你已經掌握了這門拳法的精髓了，看來我已經不夠資格教你了啊……”

鬼王達慢悠悠準備打開了雜貨鋪的大門，開門送客。

“還好我這一次身上有一塊勞力士，孝敬給師傅，勞心勞力，這塊勞力士最是適合師傅您了！”周游慢悠悠把手上的手表褪下來，在余暉下勞力士金光閃閃。

這一塊勞力士，還是某一次跟著肥雪去替一個豪門驅除小鬼，得到的獎勵。

貨真價實。

“哎，這怎么好意思。”鬼王達搓了搓手，接過勞力士反復查看，“鑲不鑲鉆啊？”

“師傅，別看了，真貨來的。”

“不是師傅我信不過你啊，要不你打個欠條？”

“師傅，這樣就沒意思了師傅，爾虞我詐，你儂我儂啊師傅！再這么下去就是門派內的慘劇了啊師傅！師門不幸啊！”

“哎！你說得有理，一場師徒，不應該互相戒備的。”鬼王達戀戀不舍，把原本想要周游簽下的欠條捏碎，鬼王達朝屋外走去，“走吧，跟我出去，去報名，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鬼王達收徒弟收的隨意，周游拜師更是隨意。

“周游。”周游一臉懷疑，“師傅不會是找人來圍殺我吧？你這樣日后是沒有徒弟給你養老送終的！”

“逆徒！”鬼王達歪著腦袋，“我是帶你填寫洞天選拔的表格！”

“啊？師傅，我對這個洞天選拔沒有什么興趣哎……”

周游實話實說，自己這一次的目的就是來精英中心尋找鬼王達，完成“他來自震旦”這一個任務。

“嘿嘿嘿……”仿佛陰天陣雨，霹靂閃電，一團鬼氣籠罩在鬼王達的臉上，陰森森笑道，“不給你填寫表格，讓你參加洞天選拔，還怎么培訓你，讓震旦古拳法重回精英中心呢？我的乖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