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法控制的憂傷不停的沖擊著張懷義的腦海,都沒有走幾步,就已經淚流滿面,張懷義也不知道為什么,待他轉頭看去,原來其他人也是一樣,大概這就是圣人之威吧,就算是死去的軀體,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不過,也就開始的時候感覺強烈,越往里走,反而變淡了,張懷義連忙擦干淚水。
沒多久就隨著裴鈺進入了一座大殿,裴鈺剛一進門就有身著素服的弟子上來引領,帶路的弟子稍稍介紹了下,告別大廳的情況,反正都是一些大佬的名字,張懷義一概不知道。
通過幾個過道,進入到一座布置成告別儀式模樣的大廳,一進去,張懷義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迫感,無論哪一位身上的氣息都深不可測。
見裴鈺進來,這些太白山的核心人物紛紛站起來問候。
其中一鶴發老人上前拍了拍裴鈺的肩膀:“小師弟,回來了,去見見你師傅吧!”
“掌門師兄,我…”裴鈺緩緩轉過身死死盯著李衡的遺體,這個除了父親最寵自己的男人,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再也無法聆聽師傅的教誨了,一時間裴鈺泣不成聲。
裴鈺靠近李衡遺體之后,大廳默契的陷入沉默,這時候張懷義才去觀看李衡的遺體,李衡生的很普通,相貌平平,但給人的感覺又很舒服,他生前一定是個溫暖的人,張懷義心里想道。
裴鈺在李衡遺體旁傾訴良久,直到他自己結束了自言自語,他頂著通紅的雙眸望向太白山掌門南宮問天:“掌門師兄,我想知道原因!”
南宮問天知道裴鈺想問什么,搖了搖頭后才回答:“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師叔的遺體是師傅帶回來的,師傅回來后閉口不言發生了什么,你是李師叔最喜歡的弟子,也許師傅會對你講吧?!?
“大師姐呢?”裴鈺點了點頭又問道。
“妙云師妹尋找突破契機,深入青墟秘境,已經失聯半年有余,要不是她的魂玉還完好無損,我們真要擔心她出事,現在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裴鈺大師姐叫徐妙云,三十一代最為耀眼的存在,一把飛云法劍出神入化,年僅三十二就已經逍遙巔峰,此時正在沖擊神隱,可惜神隱不是那么好進的,沒有一點頓悟或者機緣,恐怕一生都會被攔在神隱門外,逍遙者百人之眾,成神隱只是其百分之一也。
裴鈺了解后沒有說什么,默默的跪下對著李衡遺體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起身詢問柳劍圣在何處,得知在太白峰后,便去了,張懷義自然不會跟著,秦霜也沒有跟上去,這是太白山自己的家事,外人就不要摻合了。
裴鈺離開后,南宮掌門招呼張懷義他們到大廳一側偏廳里休息,今天只是布置,明天才是正式舉行儀式,到時候會來不少人,其實今天已經來了不少人了,都被安排在青霄峰住下,等明日再過來祭拜。
裴鈺自然是例外。
就在張懷義要走出大廳之時,一道微弱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太白秘境,惡魔谷,仙人魂!”
聲音微弱卻很清楚,張懷義猛的轉身,一霎那他仿佛看到李衡的遺體正在注視著自己,再一看,一如既往,好像什么也沒發生。
南宮問天注意到張懷義的失態,:“這位小友,發生什么事?”
張懷義搖了搖頭:“可能是感覺錯了,沒什么,我們走吧!”
也許是錯覺吧,張懷義跟著來到了偏廳,坐椅子上休息,等裴鈺歸來后再作打算。
靠在椅子上的張懷義心思全在那句話上,越想越清晰,太真實了,不像是錯覺,實在沒辦法,張懷義自己在這疑神疑鬼,就內心不停呼喚青蓮,不停的問她有沒有聽到什么,青蓮沒好氣的被吵醒,在張懷義腦海中一頓噴。
“聽個屁,老子睡覺呢!特么我以為你快死了,就這?”原來是祖安青蓮,說完馬上立刻就陷入沉睡不給張懷義多問一句的機會!
這邊張懷義在作天人之爭,裴鈺那邊也已經到了太白峰,柳劍圣修行的竹屋外,柳飛羽正在小院里獨自酌酒。
對于裴鈺的到來,柳飛羽毫不意外,瞧著淚痕未干的裴鈺,那一臉為什么的表情,柳飛羽嘆了口氣,他知道裴鈺想問什么。
摩挲了幾下酒杯,他才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當李師弟魂玉破碎我立刻就知道了,利用特殊的追蹤法,我是在太白秘境深處惡魔谷找到了他的尸身,找到時,尸身完好,但是神魂皆滅!”
“有沒有其他可能!”裴鈺還抱有一些希望。
“如果是佛宗的圣人,可能還有點希望,可惜不是,太白山善于攻伐,卻不懂轉生法,那佛宗的捻火,鳳族的涅槃,昆侖的永生,蓬萊的重燃,且不談限制,成功的幾率低的可怕,就算成功了,人還是原來的人么?我與師弟這么多年同門,我可以肯定他不會什么所謂的轉生法!”柳飛羽一點一點排除了一切可能,每說一句,裴鈺臉色就蒼白一分。
唉!柳飛羽不想看到裴鈺繼續傷心下去:“師弟走了,我們為何要傷心!”
裴鈺猛的抬頭看向柳飛羽,柳飛羽仿佛沒看到他的舉動繼續說道:“世人皆以為圣人就是最高的存在,可笑可悲,只有我們知道圣人就是一座囚籠,一座被世俗捆綁的囚籠,你以為天下各大勢力為何會爭這圣人位,他們真的在乎圣人的位置嗎?好多人都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圣人背后的氣運,天地賦予的恩澤,所以不爭也得爭。”
這樣的秘辛,裴鈺從未聽過,原來還有這樣的緣故。
柳飛羽也不停繼續道:“當年師弟被天地選中成為圣人之時,我勸過他,他不該被圣人之位所困,但是為了那份氣運,還是答應了,只是遠沒有對你說的那么瀟灑,這世界比肩圣人的神隱境太多了,比如我的師兄你的蕭道成大師伯,比我要強上不少,比如皇帝陛下,不在一般圣人之下!這樣的不多,但也不少!”
“天下要不太平了,空出來的圣人位,各方勢力一定會爭,大秦國內要爭,國外也要爭!”柳飛羽搖了要頭注視著裴鈺!
裴鈺茫然失措時,柳飛羽才繼續說:“師弟和我說過,他想打破枷鎖,尋找更高的境界,圣人不是最高點,或許還有那虛無縹緲的仙界,也許他就在尋找的路上倒下,我不知道該替他難過還是高興,起碼他走出了這一步,雖然付出了代價,前路坎坷總要有人披荊斬棘,我希望你一心追求修道,替你師傅完成他的夙愿!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要說,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明白了!”裴鈺行禮后落寞的離去,不過他內心也多了一分決然,師傅的路他一定要走下去,哪怕粉身碎骨。
待裴鈺走遠后,柳飛羽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師弟你能告訴我,把裴鈺拉進開天之路,是錯還是對?”
一片沉默,再也沒有人能回答他了,這一刻,沒有身處世間最頂端的圣人,只有一個脆弱的老人,兩行清淚預示著他并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坦然。
裴鈺回到告別大廳后,表示要守靈,讓南宮掌門安排人帶領張懷義他們住下。
等張懷義走出去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裴鈺跪在靈柩一側,低頭沉默,秦霜陪著裴鈺跪在一起,雖然出乎意料,但是張懷義轉念一想,意料之外,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