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殺齊文旭的理由，這么說，齊文旭是你殺的？”杜巍希望答案是是。

“當然不是！我沒殺他！誰知道他是被誰殺的？”安雅稍有些激動。

杜巍對這個回答很失望。

安雅道：“杜總，我現在很擔心我干媽，我得趕回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況。我想請半天假。”

一想到被警察抓走的人其實是杜巍的老丈人，安雅突然覺得很荒誕。如果干爹當真殺了齊文旭，那他殺人的理由只有一個：殺女婿，救女兒。如果當真是他殺了齊文旭，那他就殺錯了人，他該殺的，應該是杜巍。

安雅不敢再往下想了，就連感嘆一句杜巍命真大都不敢。

“不準。”杜巍絲毫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他本就心煩，看見安雅更是心煩氣躁，偏不想讓她如愿。

安雅見他如此不通情理，只好說道：“那你就算我曠工半天好了。”說完轉身就跑。

杜巍礙于童欣的心情不能開除安雅，氣得手癢想砸東西，童欣怎么有這種厚臉皮的朋友？他用力握著拳頭，平息心里的怒意，腦海中突兀地回響起賀喻州說的那句話：打老婆是病，得治。

安雅急匆匆趕回家，太過于心急，開門的時候按錯了兩次密碼，第三次才輸入正確。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徐慧石化般坐在沙發上的孤寂側影。客廳南北通透，夏天陽光照射不進來，外面陽光燦爛，屋子里哀云密布，平日里一層不染的地面上有明顯的灰塵。

安雅走到徐慧身邊，擔心地喊了聲：“干媽。”她已經許久沒有喊這個稱呼了，自從徐慧和她“認親”之后，她既不敢喊媽媽，也不敢喊干媽，不管哪個稱呼都讓她羞愧。

徐慧聽到她的聲音，猛地回神，恍惚地看著她，“下班回來啦？”突然又想起什么來，拍了下大腿，“哎呀！這么晚了，我沒去校車站接一迪！”說著便站起來，著急忙慌地朝門口走。

安雅趕緊拉住她，“干媽，現在才中午，一迪還沒放學。我請假回來的。”

徐慧腳步一頓，迷糊地問：“才中午？”

“嗯，還不到一點。你吃午飯了嗎？”安雅就是這么一問，她心里清楚，干媽肯定沒有吃午飯。

不出她所料，徐慧搖了搖頭。

安雅道：“我也還沒有吃，我喊個外賣，我們多少吃一點？”

徐慧沒有胃口，吃不下，但想到安雅不能餓著，就點了點頭。

安雅原本以為她要說不想吃，卻見她點頭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很快點好外賣。她很想問關于陳浩的事，但又擔心提及這件事徐慧會傷心吃不下飯，就先忍著。

等待外賣的時間，徐慧繼續像尊雕塑似的坐在沙發上發呆，安雅走進廚房，看到只擇了一半的菜，腦海里立即冒出陳浩正在擇菜的時候被警察沖進來帶走的場景，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如果當真是他殺了齊文旭，她要怎么開口跟徐慧說童欣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

安雅用手指抵著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花憋了回去。

外賣到了，她哄著徐慧吃飯。

徐慧吃不下，反過來哄她：“我吃不下，你吃吧。”

安雅的眼眶再一次紅了，“你不吃，那我也不吃，我陪你。”

徐慧嘆了口氣，“那就多少吃點兒吧。”

兩人都吃得不多，胡亂填了點肚子，就先后放下了筷子。

安雅收拾好桌子，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干媽，我看到群里……干爹的視頻了。他們都說他殺了齊文旭，這……”

“不是他殺的。我發現警察在懷疑他的時候就問過他了，他說不是他殺的。”徐慧說得很篤定，既像是在回答安雅的疑問，又像是在哄自己安心。

安雅幾乎是同樣的心情，憋了一會兒才憋出來一句：“不是就好，那警察查清楚了就會把他放回來了。”

喻江分局。

陳浩否認自己殺害了齊文旭：“我殺他做什么呢？沒有理由啊。”

賀喻州親自審問他：“陳浩，我們現在已經證實，你不止持有我國的護照，還持有T國的護照。6月5號，你用你國外的護照在馳駿租車公司租了一輛商務車，6月13日才歸還。你用這輛車做了什么？”

陳浩笑了笑，“我租來接待客人的。”

“6月10號，你有沒有動過這輛車？”

陳浩皺著眉頭想了會兒，“沒有。那天我和我妻子去外面玩了，晚上我們住的酒店，這個情況之前也跟你們說過了。”

“你撒謊。”賀喻州擺出證據：“6月10號當晚，你們住在四季酒店，開的是你自己的車。根據我們的調查，這輛車當晚沒有行車軌跡。不過，我們詢問了當晚所有在四季酒店停留過的出租車司機，給他們看了你的照片，有一個司機認出了你了。他對你印象很深刻，因為你說你是外國人，不能用手機支付，只能用現金，他就多看了你幾眼，還說你長得像中國人，中文又說得這么好，沒想到居然是外國人，還問你是不是小時候跟隨父母移民的。你付了一百塊，他沒有零錢，找不開，你就沒有讓他找零。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陳浩道：“他一定是認錯了。”

賀喻州繼續說道：“當晚，你乘坐的出租車抵達的目的地是春華路，嫌疑人開的假牌照車輛在那一晚的行車軌跡是從春華路到天明工業區附近，再從天明工業區附近開出城，最后消失的地點，離掩埋齊文旭的地點將近十公里。嫌疑人開的車，和你在駿馳租車公司租的車的型號顏色一模一樣。你現在有什么想說的？”

陳浩笑了笑，“我沒什么好說的。”

賀喻州繼續說道：“當天晚上，你九點過從酒店出來，一般人不會這么早睡覺，也就是說，徐慧知道你出過門，她也撒了謊。她其實知道是你殺了齊文旭，但她包庇你，向我們撒了謊。”

陳浩臉色變了，“你們說我就說我，別說她。她睡眠不好，每天都是十點就上床睡覺，經常要很久才能睡著，身邊常備安定片。那天我們出去玩得很累，她頭又疼，比平常還早一些上床，還是睡不著，就吃了顆安定片。”

賀喻州問道：“你是承認你出了門，但是她確實不知情？”

陳浩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之后，不管賀喻州怎么問，他都不再開口說一個字。

賀喻州提醒他：“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轍。我們掌握了很多證據，且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即便你不開口，我們現有的證據也足以證明是你殺了齊文旭，你依然逃不過法律的制裁。”他指了指墻上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你好好兒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