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雙面人微微動了動寬大的長衫,但也看不到他的手腳,如同一個黑色幽靈一般,矗立在客棧之中。
“對呀,對呀,就是找你這個臭小子的。”
“今夜要殺了他,不然咱們明天沒酒喝。”
“何止是沒酒喝,那是要喝西北風。”
屠三刀竟然走到了秦沾衣前面,面對西川雙面人道:“識相就趕緊滾蛋,不然現在你們就要去喝西北風。”
“哎呦,這屠三刀的口氣好大”
“是呀,是呀,肯定吃了韭菜,味兒太大。江湖上傳聞屠三刀不過是大乘上境界,如果屬實,那咱們明天真有酒喝。”
秦沾衣看了看屠三刀,道:“這閑事看來你要管定了。”
屠三刀正了正斗笠,嘿嘿一笑:“這事要是不管,你的小命就沒啦。”
“你不過是擔心我死了,再也探查不到梅心的消息。”秦沾衣笑了笑,“但是好在我能撿回一條命。”
西川雙面人再次冷笑:“今兒誰都別想活著出去。”
“也包括你們兩個怪人嘍?”六公主忽然咯咯笑了一聲:“你們可知道這一屋子的人,有多值錢?你殺了我,等于摘下了中原朝堂上那位九五之尊的眼睛;你殺了秦沾衣,等于殺了西川王的命根子。你們將與中原、與西川結下不解之仇,直至你們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尸。”
“說得怪嚇人的,我們好怕啊。什么朝堂,什么西川王,我們眼里只有這個白面俊朗的野小子。”
“對,對,只要殺了這個野小子,我們就再也沒有后顧之憂。”
屠三刀舉起來手中的大刀,慢慢道:“先殺了我,再說大話。”
他手中的那柄看似很鈍的刀,竟然慢慢泛出了青光,似有似無環繞在周圍。
他素來三刀之內殺一人,從來沒有失手過。
但是面對雙面人,屠三刀已凝聚了畢生的功力,畢竟傳聞西川雙面人已至入定境界。
他已不在乎雙面人為何要殺秦沾衣,唯一的念頭是不管出多少刀,都要帶著秦沾衣離開這個客棧。
雙面人發出了悉悉索索的冷笑聲,寬大的衣衫之下,到底藏著什么,沒有人見過。
因為見過的人,永遠都不能說話了。
寂靜,寂靜得四人呼吸聲都很清晰。
“噗……”
一聲響屁打破了這種寂靜。
六公主差點跳起來,笑道:“竟然還有功夫放屁。”
“哎呀,不好意思,看大家這么尷尬都不出手,我們緩解一下氣氛。”
“對呀,對呀,緩解一下氣氛。”
秦沾衣卻忽然閃到六公主身邊,說了一聲小心。
也正是在這時,雙面人寬大的衣衫之下,忽然鼓動了起來。似乎無數只手,從中伸了出來,而且每個手中都有一柄短刀。
剎那間,雙面人身形如同閃電,沖向了屠三刀。
“畸形怪胎!”屠三刀的大刀青光迸發,身形一閃迎了上去。
雙面人似乎成了一團黑影,將屠三刀包裹其中。一只只手,一柄柄短刀,如同快速旋轉的齒輪,在小小的客棧之中,靈活而迅疾地移動。
叮叮當當……
六公主饒有興趣地看著,拍了拍秦沾衣道:“秦小公子,你說誰會贏?”
秦沾衣搖搖頭:“屠三刀雖然傳言是大乘上境,雙面人是入定境。差著一個等級,按說屠三刀早應落了下風。不過現在他還沒有處于下風的勢頭。”
“嗯,趁這個機會,咱們趕緊跑了。”
“跑不掉。”
“不試試怎么知道。”六公主身影忽然一閃,破窗而去。
也是在這時,一柄短刀已經從雙面人手中飛出。
六公主感到了那種陰冷的疾風,令人猝不及防的疾風,令人難以閃躲的疾風。
但最終那股疾風沒有吹到自己身上。
她的余光看到了秦沾衣扶著窗戶似乎大口喘氣的影子。
“這西川送入中原的人質竟然幫我擋了一刀。”六公主心中嘆了一口氣,踩著房屋邊沿,快速向著別處而去。
秦沾衣捂著胸口,看著遠去的六公主,無奈一笑:“這錦瑟小公主的功夫也不低。”
說罷,這才斜靠在窗戶邊沿,將捂著胸口的手放了下來,順便將一柄短刀扔在了地上。
短刀沒有血跡,秦沾衣也沒有受傷。
但是秦沾衣瞬間接到了短刀,這是令雙面人沒有想到的事情。
更令雙面人想不到的是屠三刀的境界,遠遠不止大乘上境,至少是入定境。
天下人都非常清楚,從一流高手進入小乘境,沒有靈丹妙藥輔助,很難達到小乘境。而小乘境入大乘境,需要非凡的體質。大乘境至入定境,除了上面兩種機緣,更需要極高的悟性。
很多人終其一生,只不過是一流高手而已。
雙面人有些不耐煩,但是慘白的小臉之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樁買賣感覺有點虧。”
“不虧,不虧,這屠三刀的青光都快沒了,一會兒咱們就讓他身首異處。”
身首異處?
屠三刀的斗笠忽然旋轉了起來,隨著大刀的影子上下翻飛。
那是邊沿非常鋒利的斗笠,足以瞬間削下人的腦袋!
“算啦,算啦,咱們是殺那個小子的,跟這個家伙折騰什么。”
“也是,也是。”
“殺了這小子咱們就走。”
“對,咱們能分開了,就走得遠遠得,我是受夠你的尿騷味啦。”
“兄弟呀,讓你受委屈了,光明就在眼前。”
說話間,已有三柄短刀飛向了秦沾衣。
秦沾衣早已提防,但看短刀如同閃電一般到了眼前,根本難以閃躲,更不用說全部接住。
之前有幸接住一把,已是全身都在那柄短刀上。
此時,三柄一起飛來,看似必死無疑。
屠三刀困于黑影之中,根本無暇去阻擋那些短刀。
秦沾衣心中也嘆了一口氣,但還是全力騰空翻轉身形,袖中兩條火龍驟然而出,似放了煙花一般。
雖然有兩把被擋落,但仍有一柄直插秦沾衣的心窩。
“我這個西川人質也當到頭了,只可惜那么多事情還沒有做……”
秦沾衣奮力想扭轉身形,哪怕是讓短刀插到其他不至死的部位,也算是自救了一命。
但又是一柄短刀飛了過來,如同寒夜之中的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