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一處酒館內。
一男一女坐在餐桌的兩端,他們體貌,服飾,身姿,神色近乎截然相反,簡直是云泥之別。
男的面相兇惡,魁梧高大,穿著一件破舊,滿是裂口的臟衣,他翹著腿側著身,不耐煩地用手指點著桌面,還時不時地磨著牙齒。
而女人容貌秀美,皮膚白皙。酒館很臟亂,她碧藍的衣衫卻一塵不染。她神情淡然,平靜如水,偶爾的舉手投足也無不透露著優雅,看起來冰清玉潔,仿佛不是渾濁的造物。
簡單來說,場面有些詭異。
店主也感到奇怪,但他不敢多問,也不敢怠慢,看不出女子但衣料是何材質,可正因看不出,所以才會覺得稀奇,價格不菲。
“***,讓老子等了這么久,他以為他是什么個東西,我***白呆在這這……他……”男人罵了很多臟話,女人依舊淡然。
話音未落,雷克特便突兀的憑空出現在了兩人面前,他滿臉歉意,看起來很不好意思,讓兩人等了過久。
……
懸崖之邊,寒風瑟瑟。艾洛很是恭敬地站在一女子婀娜的身姿背后,周圍滿是雜草與樹木。
“那個,您……”艾洛小心開口,她卻應付似的,以一副蠻不在乎的口吻說道;“哦,入了,你入了,請先別再打攪我。”強行打斷了他將要說的話。
“啊……啊?你是說……我,我還沒說話呢,你怎么就?”艾洛有些支支吾吾的說著,女子無邏輯的反應,顯然令他有些懵了。
再見女子正舒展著曼妙的曲線,活動著關節,前俯后仰,似乎在做某種準備。
女子轉身,看起來很是友好的望向艾洛,隨性開口應道:“另外兩個人,我也同意,把他們帶來見我吧,或者沒時間,不見也行。”
“你為什么知道我想說……”
“因為,我能聽到他人的心聲啊!還有別這么拘謹,又不是我的仆人,雖然不清楚為什么大人物們都很討厭階層混雜,但在我這里是無所謂的,至少在我面前是。”女子微笑的應道。
這副反應,艾洛始料未及,他不得已陷入了沉默。
……
女子名為琳賽,是公會內三大勢力的核心之一。
此時,婀朵博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報紙,她對琳賽的派系有一定了解,并不擔心艾洛會遭到拒絕,可卻因新聞上的報道而憂心忡忡,焱走了過來,見她如此認真,便問她出了什么事,婀朵博聞言,下意識的鉆井的報紙,露出了她曾經最擅長的假笑,應付著說沒什么。
上面的標題大字赫然寫著:在周邊三國的侵害下,貝森的人被迫在軍人的支持下種植毒品!
其實,沒必要,焱早已知道了。但此時,他臉色波瀾不驚,似乎并不知情,而之所以的緣由是,他沒有婀朵博想象的那般脆弱。
總之,接下來的半個月,都是些風平浪靜的小事。直至,艾洛接了一檔任務。
城內,許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而最詭異的是,他們仿佛是故意失蹤,不被人找到,而令人費解的是,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關系,硬要說的話,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生活都很不如意。
艾洛詢問了其眾多家屬,朋友,同事,上級……等等,關系和他們密切的人,得到一堆不知有用還是沒用的信息。他不是推理的專家,只得憑著感覺,自己排了優先順序,逐一排查,在經過將近半月的努力后,終于悄然迎來了轉機。
失蹤人口之一的托尼·鄧恩是個愛賭博,喜歡打罵妻子的人渣,早年間,他也曾有過正經工作,雖然掙得也不算太多,但也好歹能讓家里過上溫飽生活,可后來,部分狐朋狗友拖著他去賭博,也半推半就的去了。本來大多沒經驗的人,大多時只會成為待宰的羔羊,狠狠的白白輸掉錢,然而不幸,他頭一次便破天荒的賭中了,然后又接連贏下了不少錢,僅僅一夜間,他便取得了辛勞工作兩年半,才能得到的財富。
他沒多大出息,便自然墮落了,每次輸錢時都會咒罵那些誘他入深淵的“朋友”,偶爾也會說“以后再也不賭博了”這種的話,但無用,重拾工作幾天,剛有些現錢,又會堅持不久,連人帶錢不見,想著“這是最后一次,把前幾天賠掉的錢掙回來就收手”之類的話去重抄舊業。
家業破敗,托尼心虛,又不愿意面對自身的卑劣,以及愈發貧瘠的生活,更不想承認對不起妻子。面對失去耐心的妻子憤怒的指責,他開始酗酒,家暴。越是罪孽深重,越是丑惡齷齪猥瑣,就越不愿意承認,越會以更加墮落的行為來免受良心的煎熬,惡性循環。
一個月前,他和一位名叫喬治的朋友持續夜游暢飲了幾天,每日都醉醺醺的回家,還說的要做一番大事。然而,再過不久后他就失蹤了。
艾洛走到了喬治家門前,他你造訪了許多人,沒指望能從這獲得有用的信息,但概率低下,不等同于無,想必此次造訪無用,他還會耐心造訪剩下的人,繼續做可能無意義的日常努力。
縫隙很大,不規則的木門,微微顫動,緊接著倒了下來。艾洛后退一步,及時躲了過去,喬治就站在他的面前,看上去有些尷尬。
“有事嗎?抱歉,進來坐吧。”喬治滿懷愧疚的嘆氣,還不忘禮貌地哀愁著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別講這些,都怪我了,家里太久沒打掃了,見笑。”
艾洛進了屋里,正如他所說,四處滿是灰塵,兩處角落結著蜘蛛網,一墻邊落著雜亂無章的木屑。
“我……”
喬治很沒精神,目中無光,彎著腰,仰頭裸露著拉碴的胡子,似乎隨時都會虛脫,失去意識。
“認識托尼大叔嗎?不久前……他失蹤了,除他之外,還有很多人失蹤。我被雇傭特地過來調查。”見他這副樣子,艾洛甚至有些怕他遭受巨大打擊,承受不住。
“哦……哦,我只是跟他喝酒,說了些閑話,不知道。”誰知喬治竟瞬間打起了精神,反應過來后,語速較快的說完了一整句話。
他稍微有些顫抖,表情莫名的難以形容,艾洛覺得不對勁,語氣陰冷,試探性的問道:“失蹤的過的都落魄,您……該不會是要同他……”
“真的沒有,我只是……有些消沉,在家做木匠活,有些失手,我很煩躁,只是臟了些,過的很好。”結果,結果她不打自招的前后不接的說了一大串話。
“您,不你給我好好聽好了,我懷疑你,可以,你送進牢里,讓騎士們進行拷問,你……”艾洛再肯定他心里有鬼后,臉色忽的變得陰沉,惡狠狠的威脅道,嚇得他哆嗦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是沒有……我招”喬治還想辯解,但見艾洛鄙夷的嘴臉,只得敘述出了已知的實情。
幾十分鐘后,艾洛從喬治家中離開,行至街上,心情不錯,抖著華麗的衣衫,轉了一圈般,抓緊起衣裳的一角,望著布料,楠楠自嘲般的感慨道:“果然,穿著這套衣服,問起來比較容易啊……”
艾洛穿著原來常穿的衣服時,人們不怎么愿配合,還常有人質疑他身份的真偽,因為不肯相信能接下官員發下的大任務的是個衣著平常的毛頭小孩,所以……艾洛及時改換了行頭,前后遭遇的態度果大為不一,好像人人都是變色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