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峋的甬道中,鄭好小心翼翼地前進著。
雖說是甬道,但給鄭好的感覺就像是和樂天成戰斗時的那個空間,可以無限擴張。
其四周漆黑一片,深度不可測量。
“你終究還是來了。”
“你好像知道我會來。”
很快,甬道的盡頭,亦或是說隔得好遠,在一個寬厚的石椅上,坐著那位孤高的女王。
她的周圍荒涼一片,像是久未人經的戈壁。
她的身后視線不及,讓人感覺廣闊無垠。
很難想象一個人一直坐在這里會是什么感覺,哪怕一刻鐘也很難讓人忍受。
兩個人停頓了幾秒。
“少廢話,開始吧。”
學姐的聲音從來都不是鏗鏘有力,但那些看似隨意的話一出口就重如泰山。
在學生會發號施令時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
語音未落,學姐的身形就攜帶著仿佛整個空間的氣勢壓來。
其速度讓鄭好勉勉強強掏出那把匕首。
“鐺。”
劍與匕首撞在一起,鄭好一個踉蹌忍不住后撤。
但這已經是極限。
剛才那一擊中,鄭好運用了樂天成能力的速度與力量,不然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一擊即潰。
沒錯,鄭好的能力就是復制。
在之前他就有這樣的推測,剛才的進攻中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情急之下再次使用了出來。
這種技能加身的感覺有些熟悉,他很清楚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也可以使出無限連。
但學姐的劍不只力度霸道,速度與技術也是一流。
剛剛那一擊似乎對她沒有產生絲毫影響,那把劍只是在空中稍稍停頓便再次襲來。
其勢如狂風裹挾的暴雨,每一招都精準地指向鄭好的要害。
鄭好只是格擋都難以招架,更別提找機會擊飛了。
而學姐就像站在世界頂峰的那個劍客,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絲破綻。
慢慢地,這場戰斗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游戲。
就像一只貓戲弄老鼠,老鼠還沒死只是貓玩興未盡。
鄭好感覺學姐隨時都能一劍終止這場戰斗,不過她并沒有。
‘難道這就是意中人進入自己關卡能夠享有的特權?’
但他很快撲滅了這個想法,因為難免太過癡心妄想。
“怎么,就這?”
在學姐戲謔的疑問中,她的劍變得愈發肆意,仿佛玩性越來越大,而鄭好越來越沒有滿足學姐玩性的能力。
“鐺!”
在學姐驟雨般的攻勢下,鄭好終于再抵不住。
這一擊將他擊飛了數十米,直到關卡口才得以停下。
但他并不能得到一絲停歇,學姐的身形如影而至。
“結束了。”
學姐平淡的語氣中傳達出對鄭好無盡的失望。
那把漆黑的劍直指鄭好的咽喉,仿佛只有血才能襯托出它獨特的美麗。
而鄭好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瞬間,學姐突然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把控。
整個身體在慣性地推動下像脫線的風箏朝鄭好直直地撞來。
而等待她的是胸前那把匕首。
“控靈。”
鄭好愿這么稱呼從安雨欣那里學來的這個技能。
當時讓樂天成怔在原地的技能就是這個,也難怪樂天成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在學姐認為勝負已定的大意時刻,利用這微小的一剎那解決戰斗。
這是在這場實力懸殊的戰斗中,鄭好找到的唯一可能性。
“鐺!”
一聲兵器清脆的撞擊。
讓鄭好感到無比的絕望。
雖然學姐無法控制自己整個身體,但她的手臂卻異常自然地將劍護在了自己的胸前。
原本鄭好就有預期對于級別更高者“控靈”無法控制那么久,他也只是需要短小的一剎那。
但沒想到即便是這一瞬間,學姐依然可以靠肌肉反應擋下這一擊。
現在兩個人的距離在咫尺之間。
原本高高在上的學姐就在自己眼前,鄭好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鼻息。
那種女生身上特有的香味,和身體的溫度。
“到此為止了。”
“關卡中學姐”漆黑的瞳仁中,閃過一絲惋惜,但剩下的都是未被磨去的輕蔑。
不甘心,不甘心。
這是鄭好唯一的感覺。
拋卻要救她的目標,征服這樣的女人是每一個男性潛意識里的怪獸。
更何況被這樣的目光注視之后,那只怪獸愈發地張牙舞爪起來。
誰又沒幻想過剝開這女人堅硬的外殼,觸碰她的柔軟呢。
但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安雨欣、蘇睦月、這場游戲、還有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向俞那邊怎么樣了。’
鄭好這樣想著,黑色長劍耀武揚威地高高舉過他的頭頂。
……
……
“哎?好哥去哪了。”
向俞從關卡回來,身旁還跟著那個關卡的主人。
她看起來極為沉默,微低著頭,任自己的臉處在流海的陰影下。
而對面的安雨欣現在也是如此。
她指了指那個高大厚重深郁的關卡,向俞頓時明悟過來。
自己的好兄弟“愛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
曾經他就在一對情侶壁咚與反壁咚的“有趣矛盾”中“見義勇為”,被人家叫上兄弟追了好幾條街。
也在一次安雨欣遇到危機的時候挺身而出,最后弄得自己頭破血流,甚至還住了好幾天院。
“現在對能力描述進行修正,更改靈力值描述為戰斗力。
重新設定戰斗力計算方式,對外部靈子的掌握也計算在內。”
系統宣布公告后,向俞點開戰斗力名單。
這里面鄭好的戰斗力顯示為557,其他也有部分人的戰斗力獲得了修正。
‘難道好哥的1靈子就是他的能力,而他的能力主要是影響外部靈子。’
向俞這樣思索著。
‘不過系統專門這么調整是不是也太針對他的,這樣也不大可能。’
他沉默了一會,并沒有得到什么結果。
現在只能相信鄭好,期盼他順利從關卡中出來。
這時他突然瞄見安雨欣鞋子系帶上掛的兩個白色絨球。
“剛才來的路上我聽說有配對成功的情侶出去玩,被怪物襲擊了。
被襲擊的女方都有一個特征就是身上帶有絨球的飾品,你小心一點。”
他一直盯著那兩個絨球,感覺自己的大腿被狠狠地擰了一下。
但還不待他吃痛,安雨欣猛地抬起頭來,瞪大的眼睛讓向俞毛骨悚然。
……
……
“鐺!”
黑門的關卡內,再次響起兵器撞擊的聲音。
這一次的聲音大了些,但比不上學姐微微睜大的雙眼。
因為鄭好手中的匕首變成了一把劍,一把渴望著鮮血點綴的漆黑長劍。
和她的那把一模一樣。
同時,一股熟悉的感覺從那把劍上傳來,傳來的角度與力量與自己一般無二。
學姐的瞳眸動了動。
“這么快就能復制出來嘛。”
語氣中多了幾分興趣,也多了幾分柔軟。
鄭好的劍鋒開始滑動,學姐詫異地感覺著從別人手中施展出來的自己的起手式。
“這場游戲還沒有那么快結束。”
這是鄭好在關卡內開口對學姐說的第一句話,是說明自己不是一個很快就被擺平的男人。
兩道劍鋒相對,動作一模一樣。
左宮霏感覺眼前就像立了一面鏡子,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招式都會原樣反饋回來。
這種無力感讓她十分煩躁。
鄭好能正面抗衡學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靈力值會影響戰斗力,但在更偏重風格適宜的挑戰關卡中,這種差距被縮小了。
鄭好雖然只有一個靈子,但他好像從來沒有受過靈力值的影響,不知是關卡還是那個靈子的原因。
此外,剛剛學姐肆無忌憚卻也是毫無保留地揮劍,給了他摸透學姐劍道的機會,以至于鄭好現在可以應對學姐的所有招式。
鄭好甚至懷疑過那些招式就是學姐故意展現給他的。
所謂“當你能輕松進入的時候,你就該明白,不是你厲害,只是對方能夠容忍你的渺小”。
不過即便他現在能應下學姐的所有攻擊,快速的戰斗節奏也給不了他多余的思考空間。
雖然復制了學姐的劍式,整體實力上還是學姐站上峰。
只不過學姐一時找不到破解之法,但對于鄭好來說,他有更多的機會。
劍鋒交錯中,左宮霏一直在擔心一件事。
這件事就像定時炸彈一樣,并且能預感到很快就會爆炸。
突然,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半拍。
身體不能由自己掌控。
只是憑借作為一位熟練劍客的肌肉記憶做出了簡單的格擋。
這種格擋對于普通人來說很難逾越,但對于現在已經復制出劍術技能的鄭好來說不難破解。
在使用出“控靈”的同時,鄭好施展出樂天成技能中速度與力量的加持,配合學姐的劍術理解。
鄭好手中的劍在一瞬間畫出一道如半月優美的線,繞過學姐擋在胸前的劍,成功挑飛僵直中的學姐。
“無限連。”
是用劍揮出的。
無法劍劍入肉,不然幾劍下就能分出勝負。
畢竟學姐的硬實力強悍,雖然被無限連限制在空中無法移動,但她還能盡全力揮劍抵擋。
不過這次的進攻不再是她熟悉的劍式,而是鄭好結合無限連做出的全新理解。
氣貫長虹,連綿不絕。
好像永遠都不會停止,直到把她的生命榨干。
而且學姐也無法應對完全,不時就有劍影突破防御擊向她的漏洞。
這更快加速了她隕落的進程。
任人宰割。
一直高居人上的學姐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
鄭好能看到學姐白皙的臉頰上泛起了紅暈,輕蔑的眼神漸漸變得倔強。
一劍至。
學姐被拋向更高空。
無法移動,毫無遮攔。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下一劍將宣告這場戰斗的結束。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被一個復制品打敗。”
左宮霏喘息著,聲音傳達出搏命的氣勢。
“我說你這就……”
“暴血。”
還不待鄭好說完,強大的氣力由學姐身上爆裂開來。
在強大氣勢的壓迫下,鄭好不僅無法揮出那最后一劍,甚至連自身都動彈不得。
學姐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氣壓。
“自耗型技能已開啟,999號配對關卡升級為挑戰關卡。”
系統的聲音聲音傳來,鄭好不禁一凜。
‘至于嘛、至于嘛、至于嘛。
我玩命來救你,你來跟我玩命。
咋還打上頭了,我不救了還不行。’
鄭好在心中吐槽著,望向空中有如神明一般的學姐。
這是他絕對無法逾越的高度。
……
……
關卡外。
左宮霏學姐的腹中突然一痛,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
系統的聲音隨即傳出。
本已涼得差不多的廣場再次散發出余熱,畢竟999號幾乎是今天最后一個八卦關卡了。
“學姐是有多不想跟那家伙在一塊,自毀技能都開了。”
“可他確實把學姐逼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他強行要了學姐。”
“也不至于吧,學姐剛開始還主動選他嘞。”
“這應該是‘要強’和‘要命’的問題,里面的學姐潛意識里‘要強’,而外面的學姐理性分析后‘要命’,學姐應該是極不想和他在一塊的。”
這個說法一說出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
他們仰望著面色潮紅的學姐,何曾有人把學姐弄得這個樣子。
可是這朵高嶺之花很可能就要被人強行摘走了,他們現在甚至寧愿學姐就這么逝去。
畢竟自己得不到的美好,寧可讓它毀掉。
這時,強忍腹痛的學姐也在暗暗思索著。
‘其實不必如此呀,本來也是可以的。’
離得近的人有幸第一次見到左宮霏學姐秋眸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