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野臧轉過身去,看到一支碩長的鮮紅羽毛從女兒的后背穿出。
羽毛上有血珠滴落,像是從羽毛中沁出似的,一滴滴要將安雨欣的身軀墜扯下來。
慢慢地傾斜,安雨欣的身軀如同禁不起一滴血珠的重量。
眼見就要倒在安野臧身上,他本能地想要接住,但理智讓他連忙后撤一步。
安雨欣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鄭好同樣目睹著這一幕,理智讓他沒有做出沖動的行為。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
安雨欣已經沒救了。
至今還沒有發現誰有治療的能力,至少在座的人沒有。
而出手的人還沒有出現,現在甚至連敵人在何方還不清楚。
“殺錯了呢,妹妹。”
“反正他們早晚都要死呢,哥哥。”
“不是死,是光榮的進化呢,妹妹。”
“所以只是先睡一會,沒關系吧,哥哥。”
“不過那個人必須死,他沒有最后的方舟的門票了,妹妹。”
“好的,這個一點問題沒有呢,哥哥。”
說話間,又一支羽毛飛掠而出,直扎向安野臧。
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
羽毛瞬間就貫穿了安野臧的身體。
從出現到命中幾乎同一時刻。
這時,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房屋的角落里走出來。
那片房屋的陰影,深邃得如同看不到邊界。
眾人都十分詫異眼前出現的事情。
大概這場游戲的沖擊力還沒過去,所以現在發生多稀罕的事大家都還能接受。
不過從他們的對話中,鄭好知道了兩個人的立場。
自“光榮的進化”這個詞出現后,他就立刻明白了這兩個人的來歷。
這對兄妹披著漆黑的斗篷,整個臉龐都在寬大的帽子下,讓人看不清面貌。
“不是很好處理呢,哥哥。”
“復原力是有限的,直接攻擊就好了。”
“好的哥哥。”
瞬間,憑空又出現了數根羽毛。
鋒芒直指掙扎著從羽毛上抽出身體的安野臧。
“你們要干什么。”
樂天成一馬當先地挺身而出。
雖然他們的目標是以及成為“渦”的安野臧,但大家都能看出,他的理智正在逐漸恢復。
誰也沒有宣告一個人死亡的權利。
更何況他們還是害死安雨欣的兇手。
兇手表現得風輕云淡不代表這個事情就這么算了,這更能說明來者不善。
頓時,所有人都進入了戰備狀態。
“好像有點不太妙呢,哥哥。”
“快點解決戰斗吧,妹妹,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那么可以。”
“都殺掉。”
霎時間,空中的羽毛數量暴增。
在場的人都相信這些羽毛可以把這間屋子捅得窟窿都不剩。
“你們為什么非要殺了他,甚至不惜要殺掉我們所有人嗎。”
鄭好這時候站了出來,上次和宣揚“光榮進化”的人見面,還沒搞懂他們的理念究竟是什么,當時說那少女會害死很多人的話還鄭好現在還存有疑慮。
但現在看他們這般無差別地殺人,鄭好覺得至少當時自己一定沒救錯。
“光榮的進化”和“渦”又會存在什么關系,甚至讓他們覺得把在場所有人殺掉都沒問題。
鄭好存在著這樣的疑問,他想更好地看清這個世界、這場游戲。
“喔,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廢些口舌跟你解釋一下。”
兄妹二人中的哥哥看到鄭好之后,竟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同時也歡迎你加入逆神教會。”
鄭好保持沉默,他不想在未知太多的情況下,暴露自己之前和教會之間發生的一些事,雖然它的名字還是第一次聽到。
并且他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對他了解到何種程度,甚至一上來就邀請他加入逆神教會。
看鄭好沒有反應,那位兄長繼續說道:
“這個游戲的規則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最后的勝利者就會成為神。
但我們無法保證成為神的人會把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如出一轍的說法。
“所以只能由我們,更加努力地去爭取神位,來開啟一場光榮的進化!”
稍長一點的身影張開雙臂,聲音激動。
但場面一度凝滯,變得有些尷尬。
“光榮的進化!”
妹妹還未變聲完全的聲音又補充了一句,將現場的中二濃度再度拔高。
向俞用胳膊肘了肘鄭好。
“這倆人,小孩吧。”
鄭好也在心里充分表示肯定。
“所以,獵殺‘渦’可以讓你們更快地成長。”
“咳咳,沒錯。”
稍微清醒一些的兄長用咳嗽來緩解尷尬。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渦’也是人,他們還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并且剛才我看你們甚至想把在座的人都殺掉。”
“進化,總少不了流血,我們也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進化的本質就是吞噬。
并且你沒有發現你的特殊體質嗎,你也可以在游戲規則外吞噬掉其他人的靈子,來變成自己的力量。
這點很符合我們教會,加入我們教會吧,這是適合你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甚至可以擁護你成為新神,讓你成為這場進化中的主宰。”
說著,鄭好也開始感受自己的力量,發現確實對靈子的掌控力提升了許多。
“4999?好哥你是把安雨欣的靈子吞了嘛。”
向俞打開面板,第一個見證了這次瘋狂的成長。
“是她的靈體出體后,明白你可以吞噬靈子后,選擇了把自己的力量給你。
雖然有少部分流失,但比起游戲的挑戰機制,這種吞噬比率也已經十分恐怖了。”
頓時,鄭好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怪物,甚至同周圍人間的距離也遙遠了一些。
自己本來就幾百的靈子,吞掉一個人就給他漲了4000多。他現在對自己感到害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制住這個誘惑。
“我無法接受通過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利來成長。”
“整個人類都會變得更加高級。”
“當人類選擇以這種方式進化時,就已經退化了。”
“進化原本就伴隨著犧牲,況且成為神之后,讓這些人復生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
鄭好陷入了些許沉思。
……
“哥哥,他們沒體會過我們經歷過的事,是不會明白進化的意義的。”
見鄭好不為所動,那位兄長也沒有拖泥帶水。
“雖然很可惜,但還是要和你們說再見了。
進化的道路上,不容有阻攔。”
霎時間,兩個人的身影已經升到半空。
密密麻麻的羽毛憑空出現。
“再見了,雖然有些可惜。”
頓時,萬羽齊射,眾人甚至來不及防御,也沒得防御。
“文學少女”甚至都來不及詠唱魔法。
而說時遲那時快。
一張似是由果凍做成的幕布遮天蔽日地鋪開。
雖然看起來薄弱但卻極具韌性。
一支支羽毛射在上面,動能被極大地減小,許多處被拉伸到極不可思議的程度,即使有突破的,也失去動能掉到了地上。
“時間到了,我們得回去了,哥哥。”
“總感覺還是可惜啊,不知道可惜會不會變成遺憾。”
“快走吧,哥哥,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黑洞’撐不了多久,不然就回不去了,我們甚至還有可能在時空的裂縫中被碾碎。”
“好吧,我們還會見面的。”
鄭好感覺到自己接到了一個眼神,不由得毛骨悚然。
雖然對面看起來都是小孩子,但實力不容小覷。
漆黑的角落恢復如常,恐怖的屋子漸漸消散。
安野臧由扭曲變成正常的體態,可以看出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精致男子,皮膚還算不錯,但頭上的白發已經占了多半。
他起身后面無表情地來到了收銀臺前,很自然地看了眼今日的賬目。
“哎呀,老板你們去哪了呀,怎么看你們突然都出去了。”
那位服務員從后廚走來。
看來外人無法觀測到這場游戲,甚至會自動修正按理說不合理的情況。
比如這幾人沒人走出去過,如果換了個空間在服務員的視野里也應該是憑空消失才對。
但他現在自然腦補成了,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老板,辦一張年卡。”
“好嘞,老板,這種事讓我來就行。”
這時安雨欣起身來很自然地辦了張年卡,這種年卡每天都會贈送一個小點心,看來她今后每天都要來這里吃東西了。
在兩個人的交互中,都沒有看旁邊人一眼,就像和眾人沒有任何交集。
“成為神,可以復生這些人嗎。”
鄭好楠楠地說著,好像心中已經定下了目標。
就像他一貫的風格,不過是這時候目標變成了很多人。
一天一個點心,不知道當安雨欣醒來后,會不會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球。
“這一場是你贏了,不過我會加倍努力,然后復活安雨欣,到時候我們再決勝負。”
樂天成走過來,并沒有特別失落的樣子。
這場成神的游戲好像成為了萬能的許愿機,每個人都從其中找到了可能,變得更加自信,擁有希望。
“為什么非得是我。”
至今鄭好也無法確定樂天成這么針對自己的原因,甚至還要在安雨欣復活后和自己一決勝負。
“這事你得問她。”樂天成頓了頓,整個人又顯得有些暴躁,“開學那天我和安雨欣出去,她說她可以和我在一起,但她永遠都不可能喜歡我,因為她喜歡你。”
最后一個字的話音未落,樂天成就悻悻地走了出去,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事。
“日后再找你算賬。”
這句話隨著關門聲戛然而止。
“明天早上開始第一場比賽,請各位做好準備,八點在廣場上集合,延期及未到視為放棄此次比賽資格。”
系統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耳畔響起,宣告第一場比賽的打響。
好像是由世界傳出,但又知道肯定有部分人聽不到。
“這樣你就是我的了,明天早上一定要按時到達哦。”
左宮霏拍了拍鄭好的肩膀,帶著“文學少女”走了出去。
這個女人,好像忘了誰才擁有絕對的命令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