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起真坐在被窩里一夜未眠,也沒敢下床,即便是連茅廁都沒敢去。
第二日,他才敢戰戰兢兢地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告訴鹿國公,并且請父親不要再去找張家的麻煩。
鹿國公趙川剛下朝回到家中,便聽到兒子這番話語,頓時心驚肉跳,隨后便帶著趙起真來到了國師府。
他之前在跟國師聊天時,便已經知曉一些有關國師府縱火之賊的事情,這回居然那位‘火眼仙人’出現在了自己府上,便想著來咨詢一下國師的意見。
“蹬蹬蹬...”
國師府內,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通往虛道子住處的屋廊外響起。
隨后,趙川和趙起真就在一位小道士的帶領下來到了虛道子的房間,這里是他的靜修之所。
平日里未經虛道子的同意,不敢有外人接近此處,即便是這群記名弟子都不行,而此時這位帶路的小道士并未通傳國師便帶著二人來此,可見鹿國公顯然不屬于外人。
虛道子起身,面帶笑意地迎接二人入內,然后安排好茶水,請二人坐下喝茶。
“不知鹿國公找我何事?”虛道子看著趙川二人緊張兮兮的樣子,開口問道。
鹿國公不知如何開口,便讓趙起真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又講了一遍。
“真有此事?”國師面露詫異,當即質疑道。
趙起真點了點頭。
他不是不相信對面,而是這幾個月以來他一直都以為那位縱火狂徒只針對他國師府行事,虛道子猜測是女帝陛下派人敲打自己。
而如今聽到趙起真所言,頓時腦袋一片懵亂,對之前的猜測又增添了幾分懷疑。
“那個人除了讓你不要再糾纏張乘鶴的女兒,以及以后不要再行壞事外,還對你提出了什么要求?”國師問道,眼中泛起精芒。
趙起真想了一下后肯定道:“沒了。”
他連忙又補充了一句:“當時跟我同房的一位女婢也是親眼所見?!?
虛道子聽罷眉頭頓時皺起,低聲喃喃自語道:“難道縱火賊人是張乘鶴請來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跟張乘鶴同朝為官這么多年,虛道子從來沒見這廝跟修行者有什么瓜葛,再說他也沒有那個膽子。
“難道是他兩個在學院修習的女兒請來的?他兩個女兒可是認識不少修行者。”
這個邏輯不對,因為這位縱火賊人在兩個月前就開始來國師府縱火了,時間上遠早于張乘鶴的壽宴。
“難不成這位縱火賊人只是一位喜歡行俠仗義的江湖人士?”
“可這九天玄火怎么解釋?這可不是隨意便能找到的火種?!?
他的聲音細若蚊蠅,毫無修為的鹿國公和兒子無法聽清半分。
虛道子在大鳳王朝做了二十多年的國師,從最初籍籍無名的一名道士,變成先帝的座上賓,后又被封為國師,受無數人尊崇。
這一路走來,虛道子自知做過太多的壞事,可能由此引來縱火賊子的報復,但是趙起真這貨無非就一紈绔,除了整日里游手好閑性格頑劣以外,似乎也沒有做過什么太過出格的事情。
難不成那位縱火賊人真的只是因為趙起真貪慕張乘鶴女兒的容貌一事,便悄然造訪其府上,好好恐嚇一番?
問題就在于,在整座京都,這等紈绔子弟調戲別家女子的事情不勝枚舉,甚至還有不少欺男霸女的惡性事件發生,卻也沒聽說他們被這位縱火賊人‘特殊關照’?
為何偏偏是趙起真?
國師虛道子想不通,有些頭疼。
他揉了揉腦袋,盯著趙起真看了一會兒道:“你們府上除了你們父子二人還有那名女婢,還有誰知道此事?”
鹿國公聽到虛道子的問話,也立馬將頭轉向了趙起真。
趙起真搖了搖頭,言辭肯定道:“我平日里雖頑劣,但不蠢,我已經告知青兒了,在沒把事情弄清楚之前,我們誰都不會往外說。”
青兒就是昨夜陪他侍寢的那名女婢。
除此之外,府上巡夜的那些人一般都只在整座府邸的中間和外院走動,而他們父子居住的后院,府兵是不敢隨意進出的,所以他們昨晚也肯定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鹿國公和國師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前為了找出暗中的縱火賊人,虛道子也沒有向外透露任何有關自己弟子黃龍身死的消息,直到現在,國師府里除了張山和趙天霸外,其他人都以為黃龍師兄活得好好的,并且被師父派出去執行任務去了。
為此,他還將那兩名給黃龍喂藥喂水并當先發現黃龍化為灰燼的記名弟子給暗中殺掉,想要以此杜絕消息外傳。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外界還有人膽敢傳述黃龍身死的消息的話,那就有了追本溯源的可能。
最起碼,那名最初的傳述者跟縱火賊子脫不開關系。
國師虛道子想到了這里,冷冷道:“你們回家后想辦法處理掉那名女婢,封鎖消息,我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說到這里,他還看了鹿國公一眼,眼神中猶有深意。
鹿國公趙川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趙起真當即驚出了聲。
那名叫做青兒的婢女雖然身份卑賤,但在府上卻是他最喜歡的一個。
他雖然性格頑劣,但是還從來沒有殺過人,剛才聽到國師的話語,之后又看到父親贊同的神色,他心神一度驚顫。
趙川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輕笑道:“一個婢女而已,爹再給你找新的,這回先聽國師的?!?
“可是,若是那位‘火眼仙人’因此再回來找我們麻煩怎么辦?”趙起真驚恐道。
之前在張首輔壽宴上,他只是調戲了一番對方女兒,便招來這位仙人的針對,若是殺了自家婢女,那豈不是會徹底惹怒那位仙人?
他是真的難以忘掉昨晚的那雙巨大火眼,還有那一道深紅的火焰。
雖然昨晚他躺在床上,只能靠眼角余光看見那道火焰,但是在今晨,他曾檢查了屋內原本放桌子的那處地方,發現被燒的連渣都不剩。
那位‘火眼仙人’對他的威懾著實不小。
虛道子聽見趙起真的顧忌后,當即面帶嘲諷之色,哼聲笑道:“仙人,呵呵,屁的仙人?!?
“放心,如果對方真的是仙人,真的有那么神的話,我國師府早就不存在了,不是嗎?”
看到趙起真還不放心的樣子,國師又道:“這樣吧,如果他真的再來找你們,你們就說是國師讓你們這么干的,讓他來找我虛道子,我倒要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趙起真這才疑慮漸消,輕輕地點了點頭。
鹿國公趙川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能讓國師兜底此事,也是他的本意之一。
“你先照著那人說的去做,這段日子老實些,我跟鹿國公暫時也不再去找張乘鶴的麻煩,接下來看看那人還會有什么動作,剩下的就交給我?!碧摰雷訐犴毜?。
鹿國公和趙起真拜謝后,起身離開了國師府。
...
北教武場上,宋子安跟羅胖剛練完拳,坐在地上休息。
宋子安查探了一下自己的積分,剩余三十八分。
半月前他用一塊黑金換了二十積分,之后三次兌換靈草換了接近四十積分,除掉三次利用傳送陣扣除的九個積分,還有兩人藥浴花掉的十二個積分,還有三十八積分。
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學生玉牌有光芒閃現,急忙再次探入神識查探,發現里面出現一條信息。
墨千鈞:你跟那個胖子的鎧甲已經打造完成,隨時來煉器堂領取。
宋子安急忙將情況告知羅不群,兩人飯也不吃,興致勃勃地便朝著南邊的煉器堂走去。
不大會兒,兩人跨進位于劍院旁的煉器堂大門。
煉器堂內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來的倒是挺快?!蹦рx看著對面走來的二人,抬手一揮,面前的桌子上頓時出現了兩幅黑色鎧甲。
宋子安和羅胖幾乎是跳著走完了最后幾步,他們來到墨仙師面前,先是抱拳俯身一拜,然后迫不及待地撫摸起面前的黑鎧。
兩人的鎧甲顏色跟造型一致,只是大小不同。
可以看出,黑鎧是由數塊三寸長兩寸寬的小塊黑甲拼接而成,它們之間由特殊的絲線相連,宋子安能夠感覺出這種絲線無論結實程度還是韌性都是上佳。
除此之外,黑色的鎧甲上似乎還刻畫著一些繁雜的符文陣法。
墨仙師著實對這兩幅鎧甲付出了不少心血。
暫且不說將原先那片巨大的黑蟲甲胄切割成無數小塊所花費的功夫,以及這種連接絲線的價值,就只說這等在鎧甲上刻畫陣法的煉器工藝,便已是十分的不簡單。
“穿上試試。”墨千鈞摸著自己的山羊胡,笑道。
宋子安和羅胖急忙將鎧甲穿在身上,鎧甲只有上身且沒有袖子部分,但是對于一名武修來說足矣,能夠在危險時刻護住自己胸部這種關鍵部位就好,若是有了袖子,反而會影響自己出拳的動作。
“很合身。”宋子安、羅不群異口同聲道,紛紛對著墨仙師樂呵呵一笑。
“我是說,試試它的防護效果?!蹦рx輕笑一聲。
接道:“你們隨我來后院一下,曉斌,你先在這邊看著。”
他又扭頭對旁邊的那名弟子吩咐了一聲。
那名叫做‘曉斌’的學生急忙拱手領命,他在任務堂領取的人物便是在煉器堂打工賺取積分。
宋子安二人跟著墨千鈞來到了煉器堂后院。
“我現在用三境的修為擊打在你們身上,你們嘗試一下感受?!蹦蓭煹?。
“三境初期。”話剛說完,墨仙師便對著面前二人兩指點出。
頓時一股雄厚的法術力道同時擊打在二人穿著黑鎧的胸口上。
黑鎧在接觸到法術撞擊的瞬間,其上的防護陣法清光一閃。
宋子安立于原地沒有任何感覺,他還在納悶,卻看見旁邊的胖子哼唧一聲,往后倒飛了兩丈遠的距離,然后摔在地上。
羅胖爬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一臉羞愧之色,因為他看到了宋子安的身形絲毫未動。
“沒事吧?!彼巫影碴P切道。
羅胖子紅著臉笑道:“不疼,感覺只是摔了一跤。”
墨仙師看著胖子搖了搖頭,接道:“三境中期?!?
兩道法術再次襲來,黑鎧上陣法清光再閃,宋子安當即悶哼了一聲。
片刻之間,他先是猛地向后連續倒退了幾步,最后,一只腳極為用力的向后踏去,才剛剛穩住身形。
他的胸口并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但卻被三境中期的強大力量給逼退了兩三丈遠。
再看羅不群,宋子安在身側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了,急忙向后扭頭一看,這貨已經將十丈外的一間房屋墻壁撞破,跌進了屋內。
半晌后,羅不群蔫蔫地走了過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急忙對墨仙師表示放棄嘗試。
“小胖子,這三境中期對你的傷害也只是輕傷而已,怎么著,這就不敢再試下去了?”墨仙師微微嘲諷道。
羅胖雙手高舉,表示投降。
宋子安看到羅胖沒有什么大礙,便繼續請墨仙師對自己出手。
墨千鈞接下來分別使出了三境后期、三境巔峰的力量擊打在宋子安的身上。
三境后期的力量對于身著黑鎧的宋子安來說,只是讓其跌倒在地并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依然沒有造成多少實質性的傷害,但是三境巔峰的力量卻也將宋子安打進了身后的房屋,他猛吐幾口鮮血后從地上爬了起來。
宋子安覺得胸口稍微有些沉重,只是這種傷根本算不得嚴重,他還想要繼續嘗試下去,但是被墨千鈞制止住了。
畢竟這副鎧甲最大能夠承受的力量便是四境初期,不能夠在這里浪費其使用壽命。
接著,墨千鈞拿出兩顆治療輕傷的丹藥分給了宋子安二人服下。
即便沒能再嘗試下去,但是宋子安大致能夠猜得到,自己在身著黑鎧的情況下,四境初期的力量應該能夠將自己打成重傷,但不致死。
宋子安心里估摸了一下,若是沒有黑鎧的話,即便自己鼓動全身氣血用于防護,剛才那道轟擊在自己胸口的三境巔峰之力,絕對能夠當場殺死自己,恐怕三境后期的力量,自己都抗不過去。
這么算來,這幅黑鎧能讓自己在三境后期的對手面前不會太虛,同時在四境初期的對手面前不至于一招被秒殺。
墨千鈞看著沉默中的宋子安,走到他身邊悄悄道:“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再給你那鎧甲加點料?”
宋子安心中一喜,忙道:“什么料?”
“你的那種黑色隕金啊,至少能夠讓你黑鎧的防護能力再上一個臺階。”墨仙師一撫胡須道,笑意爬滿眉宇。
我去,怎么還惦記著我那黑金呢,宋子安神色一怔,心中腹誹。
墨仙師的提議被他婉言拒絕了。
宋子安還沒想好將來怎么使用那堆金屬,再說目前來看,這幅黑鎧已經夠用了。
二人對著墨千鈞拜謝一番后,便離開了煉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