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硝煙,將原本美麗的村子化為了燃燒的煉獄。駭人的火焰,肆意吞噬著周圍的一切,燃燒著的樹枝從空中墜落,并在墜地的瞬間劇烈爆炸,火星四濺。而在地面上,驚恐的混血種村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茫然地躲避著向他們襲來的火焰,以及危險的爆炸。
在即將被火焰染紅的空中,懷雅特和佐伊驚恐地瞪著陷入混亂的村莊,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而就在他們震驚之時,一顆顆碩大的火球突然從村子遠處的叢林中拔地而起,接著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完全沒有防備的村子。
“有人在攻打村子!”佐伊焦急地拉下操縱桿,盲目地沖向了被火海吞沒的村莊,絲毫沒有注意到從他們身后追上來的火球。就在飛蝶即將被火球擊毀時,懷雅特趕緊一腳蹬在了操縱桿上,飛蝶隨即向側方墜落,躲掉了襲來的火球。
“別走神了啊!”懷雅特拍了拍佐伊的肩膀,喊道:“冷靜點!可別死在家門口!”
在一片混亂中,飛蝶降落在了一處尚未被破壞的空地上。佐伊趕緊沖向了四處逃竄的人群,抓住一名正在逃跑的村民,問道:“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村子被人燒了?!
“狂獸人!狂獸人打過來了,大小姐!”村民驚恐地指著燃燒的村子,喊道:“您的父親正帶著獵人們阻擋它們,大小姐趕緊逃吧!”
不遠處的巨樹正在熊熊燃燒,而就在崩毀的大樹殘骸與破敗的村落中,一個個野蠻而嗜血的身影正在咆哮著,將視線中的一切生靈屠戮殆盡。
“這群該死的畜生!”
“別去啊大小姐!”
暴怒的佐伊急著想要沖進一片混亂的村子,卻被周圍的村民們攔了下來。即便再怎么憤怒,憑佐伊一人絕不可能同那些怪物戰斗,懷雅特也拉住還在掙扎的佐伊,說道:“佐伊!你和村民們一起離開這兒,村子里太危險了!”
“我要殺光這群畜生!放開我!”
在懷雅特的拜托下,村民們架著佐伊逃離了燃燒的村子。而在分別前,一名村民把手中的彎刀遞給了懷雅特,說道:“雖然你是個帝國人,但我也只能指望你能幫上忙了。酋長大人他們被圍在村中央的古樹那兒,請你去幫幫他們!”
雖然帝國與混血種之間有著血仇,但身為一名帝國士兵,懷雅特也無法坐視這座原本平靜的村子就這樣化為廢墟。他接過彎刀,便朝村民所指的方向沖去。他高舉著彎刀,朝那些慌不擇路的村民們大喊著指引方向,可就在這時,一間農居的房門突然被人粗暴地踢開,一個混血種少年被人給扔出了門外。隨后,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可怖野獸,提著一把沾染血污的長刀,從屋里緩緩走出。它即是狂獸人,已經完全被嗜血天性所腐蝕的匪徒。
狂獸人一邊發出刺耳的笑聲,一邊走向這可憐的少年,并把刀刃對準了他的頭顱。絕望的少年哭泣著,卻因為恐懼而無法邁開腳步。隨即,一道淡紅色的寒光便劈向了他,勢要奪走他的生命。
可就在少年的頭顱即將被長刀斬下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緊接著,一陣清脆的巨響突然炸裂開來,與之相隨的還有一團熾熱的火星。少年驚恐地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名身著帝國鎧甲的人類青年正站在他面前,用手中的彎刀拼死抵抗著狂獸人的進攻。哪怕是在如此千鈞一發之際,這名戰士也轉過頭來朝少年說道:
“沒事就好,快!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有了懷雅特爭取的時間,少年終于在幾名村民的幫助下逃離。現在這兒只剩下眼前這頭畜牲和自己狂獸人一腳踢開了懷雅特,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發出一聲狂妄的咆哮。
雖然身體本能地沖上來救下了少年,可懷雅特畢竟只是名新兵,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實戰。他一邊拼命地調整著呼吸,一邊死死地瞪著狂獸人的一舉一動。
狂獸人率先發起了攻擊,它手臂上的肌肉瞬間膨脹數倍,并將長刀狠狠地劈砍向懷雅特的脖子,絲毫不留余地。而懷雅特則看準時機,在長刀劈到自己身前時往側方躲閃開,并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砸在了狂獸人的臉上。狂獸人的頭顱本來就如狼犬一般狹長,被泥土擊中后更是瞬間失去了視野,它咆哮著向后退去,并胡亂地把長刀在架在自己身前揮舞著。
瞅準了進攻的時機,懷雅特把之前被狂獸人踹飛的門板撿起來,把它當做盾牌一樣攔在身前,并大喊著舉起門板沖向了狂獸人。此時的狂獸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正在朝自己襲來,而等它終于看清眼前時,懷雅特已經舉著門板沖到了它面前,并狠狠地沖撞過來。本就失衡的狂獸人被懷雅特撞得東倒西歪,而懷雅特也步步緊逼,用門板抵著狂獸人沖向正在燃燒的房屋,并奮力將它撞向了熊熊大火。
身上本來就多毛的狂獸人瞬間被大火引燃,可無論它怎么掙扎,懷雅特仍然死死地抵住門板,把狂獸人抵在大火之中,將它活活燒死。
“畜生!你不是喜歡放火嗎?!就讓你享受個夠!”
懷雅特扔掉了已經被點燃的門板,氣喘吁吁地癱坐在了原地。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震顫得跟那些犯了瘋病的家伙似的,胸口也像是要被劇烈搏動的心臟給頂穿一般。雖然教官教給他的劍法完全沒用上,但無論如何敵人已經死了,懷雅特朝狂獸人那燒焦了的尸體吐了一口唾沫,接著便爬起來,朝古樹進發。
隨著懷雅特的深入,地獄般的景象在他面前鋪展開來。原本壯麗的空中村莊,此時已經化為了人間煉獄。籠罩在火焰之中的村居從同樣燃燒著的巨樹上墜落,將地面上的一切都給吞沒。混血種們的尸體隨處可見,狂獸人們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劫掠,而是屠殺。懷雅特不禁捏了一把汗,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偏離了方向,開始朝軟禁自己的村中工匠-凱的住處走去。
“不知道菲雅現在到底怎樣...”
很快,那座小小的庫房便出現在了懷雅特的視線里。不出預料,凱的住所也被狂獸人們所攻擊。但奇怪的是,這片區域的戰況遠比其他地方要來得激烈。成片的房屋被摧毀,四周的巨樹上有著諸多駭人的刀痕。而狂獸人們支離破碎的尸體則如同落葉一般四散,甚至有一頭體型巨大的狂獸人被硬生生地攔腰砍斷,留下一地血紅。懷雅特緊張地握著彎刀,一步步地走向不遠處的庫房。
很快,懷雅特便踏著狂獸人們的尸體走到了庫房的門口。凱和他的家人們似乎已經逃離,而菲雅則正癱坐在庫房門口的長椅上,似乎陷入了昏迷中。滿頭冷汗的她手里握著一把幾乎要爛成廢鐵的長劍,身上的衣服也被開出了數十道破口。懷雅特急忙沖到菲雅跟前,一邊搖著她的肩膀一邊呼喚著她的名字:
“菲雅!菲雅!快醒醒!”
可就在下一秒,原本處于昏迷中的菲雅突然倒吸一口氣,接著便將懷雅特反手按在了地上,并把手中破爛的長劍抵在了懷雅特胸口,大喊道:“離我遠點!你們都給我離遠點!”
“菲雅!是我!”懷雅特護著自己的胸口,喊道:“狂獸人們都死完了!現在村子里很不安全!”
“懷雅特?怎么會是你?”菲雅這才看清懷雅特的臉,她有氣無力地站起身來,疲憊地坐回了躺椅,說道:“你下次再這么碰我,小心我真的失手殺了你。”
“先不說這些,狂獸人正在攻打村子。”懷雅特扶著菲雅站起來,說道:“大家都往西南方逃走了,你待會兒就去那邊避難,我遲一點再來找你。”
“你,你在說什么呢臭小子。”菲雅指著周圍燃燒著的一切,說道:“現在不就是你逃走的最好時機嗎?”
的確,亂做一團的村子,壓根不會有人阻攔自己逃走。然而,懷雅特已經下定決心絕不袖手旁觀,他直接背起菲雅小跑起來,說道:“我雖然是帝國人,但這絕不意味著我會坐視這一切不管。它們在屠殺無辜的人們,必須有人要去阻止它們。”
“...”
不知為何,懷雅特覺得自己的肩膀變得略沉重了一些,然而現在的他可顧不上這些。等到他終于碰上逃亡的村民們時,他把菲雅放了下來,指著村民們說道:“和他們一起走吧,去找那個叫佐伊的女孩兒!”
“這不是你的戰斗!”菲雅抓住了懷雅特的手腕,說道:“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會死在這兒的!離開這兒,離深淵遠遠的!”
然而,對于菲雅的警告,懷雅特微笑著斷然拒絕。
“我明白我的力量究竟有多小,但我同樣不想違背自己的意愿。你先走吧菲雅,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說罷,懷雅特便轉過身,再次沖向了硝煙四起的村子。望著那瘦削但又堅毅的背影,菲雅的眼角突然不自覺地抖了抖。她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轉身離開。
“可惡,這么想死就去死好了!”
隨著時間流逝,村子中的居民大部分都已經逃離,只剩下獵人們在廢墟中同狂獸人們拼死奮戰著。懷雅特加入了獵人們的隊伍,同他們一起浴血奮戰。
眼見懷雅特加入了戰斗,獵人們極為震驚,紛紛圍在了他身旁。一名狼頭人身的獵人按住了他的肩膀,焦急地問道:“帝國人!佐伊大小姐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她去哪兒了?!”
“放心,她跟著其他人一起到安全的地方去了。”懷雅特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弓,說道:“現在我們要去救米倫威爾,他在村子中央的古樹那里!”
很快,十幾名獵人便集結在了懷雅特身邊,一行人開始向古樹方向前進。但隨著眾人的深入,前方的景象卻愈發詭異起來。
本應陷入火海的村子中心,此時卻顯得尤為平靜。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環繞在眾人身旁的不再是燃燒著的房屋和巨樹,而是某種奇怪的黝黑造物。它們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在村落中四處蔓延,將這里的地貌完全改變。懷雅特摸了摸這些有著古怪紋路的黑色“巖石”,心里有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要小心各位,前面的怪物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