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來說,像劉金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請客吃飯,本該是在十里洋場出了名的大飯店,再不濟也得是遠近聞名的知名蒼蠅館子。但誰也沒能想到的是,他選擇的是淞滬隨處可見的路邊粥攤。
這多少讓陳眠有些失望,怎么說也得獎勵我一個花魁吧。
“老板,三碗銀耳蓮子粥!”
劉金隨口吆喝一聲,大大咧咧招呼陳眠二人坐下。
“得咧!客官你稍等。”
粗布麻衣的店老板撩起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手,調粥的動作嫻熟老辣。
沒多久,三碗熱氣騰騰的銀耳蓮子粥便出爐了。
“這家店還可以,我從小吃到大。對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軍人俱樂部打拳?”
劉金招呼一句,自顧自吃了一勺,沸騰的熱氣燙得他鼻尖冒汗。
“額,之前練的都是野路子,一直想找機會和專業拳手見見世面。”
陳眠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隨口找個理由糊弄過去。
“那你早不和我說?”
劉金放下勺子瞪了他一眼,
“怎么說我也是形意門出身,指點你兩下沒多大問題。說起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愿意練拳了,這孫先生欽點的國術,怕是要失傳啊。”
話到最后,劉金難免有些落寞,在場的內田竹野也一時有些尷尬。
后者尬笑兩聲:“陳眠先生對武術很有研究?”
“沒什么研究,就練過幾年而已。研究談不上。”
陳眠擺了擺手。
“說笑了。”內田竹野笑著說道,“本人雖說不懂武術,但也能看得明白,陳先生的速度,反應,力量無不在那阿刀之上。沒有長年累月堅持訓練,不可能有這種水準。”
“哦對了,阿眠還沒來得及給你介紹,”劉金后知后覺地說道,“這位先生便是梅機關內田領事。”
目標之一的內田竹野!
陳眠心中一凜,誰能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內田竹野,竟然能和他在同一個路邊攤吃飯,只是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的來說。
“領事大人。”
陳眠應付一句。
“叫我內田先生就好,叫領事太正式了。”
內田竹野氣度和藹可靠。
“內田先生。”
陳眠索性順著他的心意,暗中卻發動了傳奇技能:洞明!
[你發動了洞明!]
[已鎖定目標:內田竹野。]
[很遺憾,你沒有發現任何超凡力量。]
[但你的運氣不錯,獲得了如下信息:
姓名:內田竹野。
心理狀態:無懈可擊。
身體狀態:完美。
技能:醫學大師。
]
隨著洞明帶來的超自然體驗,陳眠各項身體機能大幅躍升,驀地,一股令人濃郁到令人惡心的藥水味道突然竄入陳眠鼻尖,而味道來源赫然是內田竹野的指尖!
“陳先生,有沒有興趣在名家場打幾場擂臺?”
他不給陳眠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梅機關正值用人之際,正需要像您這樣年輕有為的武術好手。我與軍人俱樂部聯合辦了一場擂臺賽,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他頭一偏,看著劉金說道:“劉先生。你不會介意吧?”
“人往高處走,能為內田領事辦事是他的榮幸,我高興還來不及,”劉金豪氣一笑,微不可察的沖陳眠搖了搖手指,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這件事還得讓他自己定奪,劉某做不了主。”
陳眠剛想說話,卻被內田竹野搶先一步:“不急,你慢慢考慮,梅機關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他說完站起身來:“劉先生,逼人公務繁忙,不得不先行一步,告辭。”
目送內田竹野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陳眠才疑惑開口:“先生,內田領事是一名醫生?”
“怎么可能?你這話如何說起?”
劉金反問道。
“沒什么,”陳眠打個哈哈,“剛才隱約聞到一點藥水味,隨便問了一句。”
“可能是你弄錯了,我去過梅機關幾次,確定內田領事不是醫生。”
奇了怪了,那內田竹野身上的藥水味是怎么來的?
內田竹野面色紅潤,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病秧子。
陳眠隱隱嗅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對了,”劉金突然壓低了聲音,“你千萬不能去梅機關做事,那地方三天兩頭死人,有點邪性。”
“還有這事?”
陳眠眉頭一皺,但劉金卻擺了擺手,只顧著吃東西,明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對了,老大,能不能幫我打聽個人?”
陳眠問了一句。
“什么人?”
劉金頭也不抬。
“我老家有個親戚來十里洋場投奔我,但這么久了還沒有他的的消息,我難免有點擔心。”
陳眠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托辭。
“叫什么?”
劉金毫不懷疑。
“鄭晉言,女,二十七歲,山城人。”
劉金古井無波的表情只有在聽到山城兩個字的時候才變了一下,他用手指敲打著桌子,低聲說道:“不是國民黨吧?”
“不是。”
“那好,我會幫你打聽的。”
“交易的事怎么樣了。”
“一切順利。”
“很好。”
劉金再次調轉話題:“要是你對武術感興趣,不妨去玉佛寺看看,廟里有個老和尚了然方丈,精通各家武學,身手十分犀利,我這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
“多謝。”
“謝什么?賺到的就要給人,學到的就要教人。國術傳承百年,不能在我們這一代作古。否則的話,我們就是罪人。”
“好了,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
劉金拍拍屁股站起身來,眼角閃過一抹落寞。
孫先生欽點國術那幾年,神州曾興起一股國術熱潮,各地開設了打量武館,最風行的則是京津一帶,習武一度成為一種熱潮。
可惜三七年后一切都變了,宛平城那一夜后,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國家更加前途難卜。
他神情落寞,心不在焉的走了出去。
“娘希匹的小鬼子。”
陳眠隱約聽到這么一句,連忙看了飯店老板一眼。
老板顫顫巍巍的解釋說道:“你放心,我和劉老板是熟人,我保證將這件事爛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