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總監任務的對賭協議，和系統時靈時不靈的拉跨表現。

這對矛盾，是現今最讓達岸頭疼的地方，沒有之一。

不然，要是有源源不斷的作品，直接開大招A上去就是了，哪里還需要對藝人這么精挑細選。

希音&未來之后，到底選擇誰來作為第二個力捧的藝人，達岸遲遲沒能決定。

“愁啊！”

達岸雙手抱頭，無言地望著天花板。

“希音&未來能不斷觸發作品，算是我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也不知道下一個藝人，還能不能自帶歐皇體質。”

“藝人名冊都快被翻爛了，也沒想好下一個是誰。”

達岸一有空閑的時候，就會翻看華研音樂的藝人資料，有機會也會找上藝人一起聊聊，甚至和部門內部的作詞人作曲人們，都經常交流。

奈何系統就是不給面子，始終沒有解鎖下一首作品。

倒是在公司內部混了一個領導非常平易近人的風評。

“哎，不想了，找老邱聊聊天去。”

達岸決定暫時中止這個煩人的思考，正值午飯，準備叫邱伯君一起吃飯。

掏出手機，給邱伯君撥了過去。

“老邱，忙完了沒？走，一起吃飯去。”

邱伯君被看做是達岸身邊的紅人，經常和達岸混在一起，這點已經讓公司里不少人都在眼紅。

平時邱伯君、達岸和柳心幾人，午飯經常都約在一起吃。

但今天，邱伯君聽到電話，沒有立刻回復。

達岸好像聽到電話里傳來小聲的詢問，隱約像是“可以嗎”、“你不介意哈”這樣的話語。

過了幾秒，邱伯君才對著電話說道：“好的，達總監。今天我女朋友也來公司了，我們一起吃吧？”

達岸聽到，有些意外，之前好幾次聚餐，邱伯君都不愿意把女朋友帶出來。

他調笑地道：“喲，今天咋改性了，不藏著掖著啦？”

邱伯君訕笑兩聲。

達岸知道邱伯君不善言辭的性格，沒有繼續為難：“我手邊還有幾個郵件處理，你們先過去把菜點上吧，還是老地方。”

“行嘞！”

……

HIGHEIC館。

一家簡餐廳，就開在華研音樂大樓附近，隱私性做得不錯，不用擔心遇上狗仔、粉絲這些。

達岸坐在邱伯君和希音對面，三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幾分鐘前，聽到邱伯君遮遮掩掩地介紹說，他女朋友名字叫希音時，達岸就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希音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神色倒是如常。

最終，還是達岸打破沉默：“所以，希音，和希音&未來……”

邱伯君望了望希音，臉色有些為難。

希音看到他的表現，知道她是擔心說明這些，刺痛到自己，便朝他比劃著手語。

達岸看不懂手語，朝邱伯君問道：“她說什么？”

“希音說，沒關系，讓我給達總監把這一切都說清楚。”

邱伯君握住希音的手，深吸一口氣，對達岸說道，“達總監，我和希音，都非常感謝您，能選中希音&未來，把她帶到現在的位置。”

“至于希音&未來，那是我們倆的一個寄托，嗯……可以看成，是我們倆的孩子吧。”

達岸沒有插嘴，靜靜地等邱伯君繼續說下去。

邱伯君看了希音一眼，繼續道：“我和希音是在孤兒院認識的。后來我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一直到畢業后都沒有分開過。從我認識希音開始，她就非常喜歡唱歌。”

“大學時候，希音加入了學校的聲樂團，每次學校有活動、有晚會，必定會有希音的節目，她唱歌非常好，還拿過省大學生歌唱比賽的冠軍。”

“那個時候，我們經常在暢想以后的事情。成為大明星，登上更大的舞臺，讓全國的人都能聽到希音的歌聲。”

“但是，大三那年，學校里很多人都傳染了一種新型流感，很多同學都中招了，希音也沒能幸免。”

“本來我們都以為這也就是小事，但可能是希音的身體底子太弱，病毒除掉之后，希音……希音的嗓子，就出了問題！”

“希音老是說自己是一根不起眼的野草，那時候我因為性格執拗，在孤兒院的外號叫錘頭。我開玩笑說，我這塊錘頭，一定會保護好她這顆小草。但是，我還是食言了。”

邱伯君說到這里，低下頭，手掌撐著額頭，掩飾眼中泛起的淚花。

希音握住他的手，微笑著搖搖頭。

聽到這里，達岸默然無語。

既為他們兩人的感情、經歷所動容，也為希音的遭遇而哀嘆。

對于一個把唱歌當夢想的人，嗓子毀了，是多大的悲哀。

達岸沒能說什么，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再看向希音，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聽著，仿佛邱伯君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她臉上看不出有悲戚的神色，但達岸知道，遇上這種事情，心里又怎么可能不苦。

此時在達岸眼中，這個初見時穿著一身白裙，面色平靜，帶著微笑的女孩，跟一般的女大學生毫無二致。

但知道了希音的遭遇之后，達岸直覺得她像是一朵風暴中的一株小草。

被命運的風暴從身上刮過，但深埋泥土下的根莖依然牢牢地抓住地面，不隨風逐流。

看似柔弱，卻又堅毅。

這頓飯吃下來，三人都非常沉默。

達岸沒滋沒味地吃完了，心里一直都在想著希音的事情。

有心想做點什么，但病魔這種事情，達岸也幫不上忙。

午飯吃完后，邱伯君將希音送上公交，然后和達岸一起回公司。

兩人并肩。

邱伯君仿佛在醞釀說些什么，達岸見此，先開口了。

“希音的嗓子，有希望治好嗎？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邱伯君還在猶豫，畢業不久，他身上還帶著有大男孩的靦腆：“達總監，其實，希音的嗓子，還是有希望的，但是……”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達岸頓住腳步：“嗨，直說唄！是因為錢的事情嗎？”

“來，咱坐著說。”

達岸叫住邱伯君，兩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邱伯君嘆了嘆氣：“上次我們去醫院，醫生說現在有一種聲帶修復手術，是可能治愈希音現在的問題的。”

“那不好事嗎？”

達岸也感到有些驚喜，這樣一個追求夢想的女孩，不應該在寂靜中沉淪。

“但是，醫生說了，手術現在不是太成熟，成功率不是太樂觀。而且，希音也很排斥去做手術。”

“為什么呢？就算成功率低，不也有希望嗎？”

邱伯君低聲道：“可能，她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失聲這么多年，她也已經習慣了。而且，手術費用也及其高昂，加上后期的護養，醫生說至少也得做好上百萬的準備。”

“那也值得啊！費用你們其實不用擔心，對了，公司準備給希音&未來的簽約標準提一提，這事兒你應該收到通知了吧？”

“上午許總跟我說過了，今天希音來公司，就是打算我們一起慶祝下的。”

“那錢的事不就得了！”

雖然比起一般的一線明星，希音&未來由于是虛擬歌姬的限制，創收能力會差很多。

一百萬不算太簡單，但也不是那么遙不可及。

但邱伯君臉色還是沒有轉喜，達岸知道，癥結可能還在希音本身。

“不做手術，至少還可以告訴自己，有虛幻的希望；做了之后，要是沒好，可就算是徹底宣判了。”

邱伯君幽幽地說出這句話。

讓達岸也愣住了。

這是人心里微妙的地方，不是親身經歷過的人，哪里能感同身受。

過了半晌，邱伯君苦笑一聲，望著眼前仿佛能遮天蔽日的高樓：“破繭成蝶聽起來是很美好啊，但這其中的煎熬，哪里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勇氣，不是說說而已的。”

達岸身軀一震，這是他思維沒有覆蓋過的死角。

福至心靈一般，系統也在此時，響起了那聲久違的“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