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核爆，他聽說過，沒見過，聽說，是聽伍志進說。

這一年里的所見，和伍志進說的一樣，他堅信，這就是核爆，是伍志進口中的現(xiàn)代核爆。

“不是核爆是什么？”許久，他反問道。

“不知道，我沒經(jīng)歷過核爆。”

“呵呵，我也沒經(jīng)歷過，經(jīng)歷過的都是罪孽深重的。”他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平安再問。

“聽說的。”

“聽說？防核演戲？電影？那些我也聽說了，但和這個一樣嗎？能把一座城市變成沙漠嗎？能把一座內(nèi)陸城市炸到海邊來嗎？像你說的，大陸構(gòu)架會改變嗎？”

“沙漠？”

“嗯，天海差不多就是一片沙漠，第七區(qū)別的地方也差不多。”平安回道。

“那么夸張？”他驚訝道，不過想想，第三區(qū)都成孤島了，也就不覺得夸張了。

“所以說，核爆能造成樣的后果嗎？”

“嗯，不知道。”確實，這些見聞，已經(jīng)顛覆了他對核爆的認(rèn)知，他開始懷疑，這究竟是不是核爆。

“真羨慕，你這里還有吃的，有喝的。”平安打量著四周，說道。

“是啊，這里是郊區(qū)，應(yīng)該遠(yuǎn)離了爆炸中心，受到的破壞沒有那么嚴(yán)重。”他回道。

“我們?yōu)槭裁磿]事？還有沒有像我們一樣的人？”平安又回到了這個話題。

“不知道，可能我們不是普通人吧。”他不知如何解釋，還是這一句。

“隱山呢？聽說那里的都不是普通人，還有那些有錢人，他們呢？他們里面很多都是隱山出來的。”平安問道。

“隱山？你也知道隱山武道學(xué)院？”

“怎么會不知道呢？大都還有人不知道隱山的？”

“呵呵，也是，也是。”他笑道。

“你覺不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平安突然問道。

“夢？”他詫異道。

“發(fā)生的這一切，像不像一場夢？”

“希望是吧，我倒真希望是一場夢。”

“如果是，那夢什么時候醒？”平安再問。

“呵呵……如果真是夢，我希望馬上就醒，我要去找我的女兒，但這不是夢。”他用手扇了扇火堆，能清晰感受到火焰的炙烤。

“你跟女兒的感情那么深？”平安問道。

“當(dāng)然，父親和女兒的感情怎么能不深呢？”他回道。

“但感情的深淺是建立在時間長短的基礎(chǔ)上的，你說，是不？”

“當(dāng)然，相處時間越長，感情就越深，但血脈上的東西，與生俱來，和時間長短沒有必然關(guān)系。”說完這一句，他呆呆地看著平安。

“怎么了？”平安問道。

“你是到底是誰？”他把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這把長劍，是他用超市的貨架打造的，談不上鋒利，但殺人，絕對能行。

“我？我是平安。”平安掏出煙，抽了一口，說道。

“你怎么會有煙的？你不是在海上漂了半個月的嗎？你怎么會有煙的？”他站起，質(zhì)問道，畢竟這樣不符合邏輯。

“我出來之前帶在身上的。”平安淡淡說道，和先前哭哭啼啼的模樣大相徑庭。

“你撒謊，在海上漂了半個月，煙怎么沒被打濕？你剛不是說天海已經(jīng)變成沙漠了嗎？連一塊完整的磚頭都沒有了嗎？怎么還會有煙？”

“你和你女兒相處了多久？”平安沒有回答，卻反問道。

“啊？”

“相處了多久？”平安步步緊逼，再問。

“三個，哦不，四個月。”他回道。

“有嗎？在一起的時間，一個月都沒有吧？”

“這個……應(yīng)該有。”

“就算有，能有多深的感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拔出了長劍，吼道。

“這東西嚇唬小朋友可以，嚇唬我不行。”平安吐著煙圈，看著他手中的長劍說道。

“什么？你說什么？”他看了看手中的長劍，問道。

“我說，你拿個蒼蠅拍干什么？指望用著東西嚇唬我？還是殺死我？”平安笑道。

“蒼蠅拍？”他用手指彈了彈劍身，發(fā)出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憽?

“你看它的時候，它是一柄長劍，不看它的時候，它就是一只蒼蠅拍。”平安說道。

“啊？你說什么？”

平安又重復(fù)了一遍，然后烤著火，抽著煙，處事不驚，從容淡定。

平安的這份言論，讓他想起了伍志進所說的“你看見的，不一定是真實的，你看它的時候，它是月亮，不看它的時候，它可能是別的東西。”

“你到底是誰？”他再次質(zhì)問。

“你到底是誰？”平安反過來質(zhì)問他。

“我？我是丁大智，哦不，我是杜成功。”他回道。

“你看看，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少廢話，快說，你到底是誰？不說我殺了你。”

“殺了我？呵呵，你要用一只蒼蠅拍殺了我？呵呵……”平安笑道。

“你到底是說？”他有些抓狂了。

“你連自己都認(rèn)不清，又怎么能認(rèn)清這個世界呢？”平安繼續(xù)淡淡說道。

“我是戰(zhàn)神杜成功，青狼戰(zhàn)神杜成功，和丁大智交換了身體，所以我也是丁大智。”他大吼道。

“戰(zhàn)神？青狼戰(zhàn)神？在哪兒當(dāng)?shù)膽?zhàn)神？”

“鬼島。”

“鬼島？鬼島在哪兒？”

“在北邊，哦不，東邊。”

“你看看，你連自己在哪兒當(dāng)?shù)脩?zhàn)神都不知道，呵呵。”

“我就是戰(zhàn)神，我是隱山歷史上最杰出的學(xué)員，我加入了圣十字，被派往鬼島對抗外星人的入侵，我在那里被封為戰(zhàn)神。”

“外星人？哪來的外星人？”

“方星，方星來的，來入侵藍(lán)星的。”

“方星？呵呵……”平安笑道。

“他們說他們是方星來的，他們長得方方的，像……像海綿寶寶。”

“是不是像我這樣？”說著，平安變了，變成了海綿寶寶。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揮舞著長劍劈去。

劍刃接觸到平安的瞬間，平安又變了，變成了葉弦。

“葉子？怎么是你？”他停住了，那股壓抑許久的父愛瞬間噴發(fā)。

這時，平安的樣子再變，變成了葉嘉莉，接著變成了李美月，變成了姚娜，變成了姚春花……

這迅速的變化，形成了一道光影，光影里，是他平生里見過的每一人，每一景，每一物，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聽到的每一個聲音。

一切，好似電影，被反復(fù)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