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步是跑不了了，好不容易把葉嘉莉哄好了，他只得陪著她去找檔口，免得她又鬧脾氣。

租住的小區依舊是個老破小，不為別的，就為了便宜，對于這些，他雖然還未完全適應，但不再反駁，做一個幸福的耙耳朵，也未嘗不好，只是一想起爭吵時葉嘉莉的潑婦樣，他就反胃。

小區外面，有檔口轉讓，葉嘉莉前幾天就看好了，今天準備再去看看，合適的話，就定下了。

他不知道這種事為何非得喊上自己，畢竟他也不懂，但剛吵完架，陪著，是緩解矛盾最好的方式。

彼此的矛盾，他心知肚明，無非就是他一心想著保護她們，可她一心以為他想要回去，至于矛盾的根源，他也心知肚明，那就是自己從前拋棄了她，他想要彌補，但她不理解，甚至不可理喻。

罷了，都是自己不對，以后偷偷摸摸地就好。第一次，他決定以后不再跟葉嘉莉全盤托出。

又吵架了，聽著她口中的污言碎語，她的心碎了，夢也破了。

這一次，不是和他吵，而是跟檔口的老板吵。

幾天前，葉嘉莉看中了這個檔口，并跟老板打過招呼，說留幾天，讓自己考慮考慮，哪知今天來，已經被盤出去了。

就差撒潑打滾了，葉嘉莉站在檔口前罵個不停，他躲得遠遠的，畢竟實在丟人。

“打過招呼怎么了？人家可是交了定錢的。”檔口老板解釋道。

“定錢？交了定錢怎么了？全款，我今天交全款。”葉嘉莉回道。

“不合規矩啊。”受讓的是名小伙，他打算盤下來做煎餅。

“什么規矩不規矩的，不合規矩的是你，做事得有個先來后到嘛，我先打過招呼的，我先來的……”

葉嘉莉那架勢，似乎對這間檔口志在必得，否則就要鬧到大家都沒生意做一樣，無奈，小伙只得退出。

丁大智看到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

“以為我好欺負？哼，吵架，老娘還沒怕過誰呢。”得手后，她得意地說道。

他聽到這話，心里更是五味雜陳了。

“怎么了大智？嫌棄我了？”察覺異樣的她，問道。

“沒有，沒有。”他趕緊否認。

“沒辦法，我也不想這樣，你不用為錢操心，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生活不易，你要是不爭不吵的話，吃飯都困難……”她訴說著底層人民的不易。

對此，他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有誰不希望自己的所愛是個優雅得體的人呢？再不濟，也至于是一位潑婦吧。

說實話，他開始嫌棄她了，但只是嫌棄而已，還沒有拋棄的念頭，這種念頭，他不允許自己有。

檔口不大，也就四個平方，不過繼續著和從前一樣的陽春面買賣倒也合適，葉嘉莉很是滿意，畢竟這里人流不錯。

她在打掃著衛生，他在一旁看著，對于連碗都沒洗過一個的他而言，家務這個詞，很陌生，也很遙遠。

汪汪汪——

有狗叫聲。

他尋聲看去，是一只臟兮兮地流浪狗，骨瘦嶙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它是來討口吃的。

他看它可憐，便去買了兩根火腿腸給它。

“你干什么呢？我在這里累死累活的，你不可憐可憐我，倒可憐起一只狗來了，我還不如狗？”葉嘉莉見狀，陰陽怪氣地說道。

“阿莉，你說什么呢？”

“去去去，滾一邊去。”她白了他一眼，然后用腳攆著狗。

“它一定是餓了，你別踢它，它怪可憐的。”他阻止道。

“可憐？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是一個，怎么不見有人來可憐？去去去，滾一邊去。”她繼續攆著狗。

看來她的氣還沒消，他不想再起爭執，也就默認了她的做法，但他始終覺得，她這樣做，不對。

潑辣，粗俗，沒有同情心，此刻，他心中不自覺地冒出這樣的標簽，并貼給了她。

……

葉弦在劇組忙著拍戲，回不了家，他擔心，每天都會打電話噓寒問暖，要不是葉嘉莉攔著，他恨不得跑過去陪著女兒。

無數次，他都幻想過自己當父親的情景，特別是看到那些小孩子的時候，但卻沒想到第一次當父親，面對的居然是一個已經二十的女兒。

終于，他得逞了。

“我就說這個月怎么不正常呢。”葉嘉莉從衛生間沖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紙條。

“啊？什么？”他看了看，問道。

“有了，喏，你看。”說著，葉嘉莉把紙條遞給他看。

紙條上，有兩條紅線。

“有了？這是什么？”對于驗孕棒這種東西，他第一次見，不懂。

“你說是什么？有了，懷上了，真是的，怎么會這樣？每次都很小心的嘛，怎么就有了呢？”

“啊？真的？”對于這個結果，他喜出望外，興奮不已，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在接受了自己的那天后，他曾很認真地跟她說，想要個孩子，他實在想體驗一把帶孩子的感覺，畢竟沒有帶過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可她說：“不可能，我都四十了，不想生。”

“好好好，不生就不生，不生就不生。”他嘴上同意了，可心里不是這么想的。

每一次，他都悄悄戳一個洞，希望留下自己的種，今天這樣的結果，他預料到，但沒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

“怎么會這樣呢？是不是你搞得鬼？”葉嘉莉看看那兩道紅杠，又看看他，說道。

“我能搞什么鬼？真是的，有了就有了唄？”他佯裝道。

“一定是你懂了手腳，我可告訴你，我可不會生下來。”她顯得氣氛。

“不生？有了為什么不生？難不成你要拿掉？那可是一條命啊。”他有些激動了，和她再生一個，是他的心愿。

“喏喏喏，承認了是不是？”

“承認？承認什么了我？意外，那是意外，既然有了，為什么不生呢？”

“既然都是意外了，為什么要生？”

……

為這事，兩人又開始爭吵了，她認為葉弦都二十了，況且自己老了，不想再受那個罪了，他認為自己應該有一個完整的父親生涯，現在這樣，是不完整的。

她說的有理，他說的也有理，不過最后所有矛盾的根源還是指向了他，因為當初是他拋棄了她。

“我不是不疼你，我只是太想好好當一回爹了。”作為男人，他還是慫了，再一次哄著她。

“你不就是葉子的爹嗎？還不夠嗎？”

“不完整，這個爹當的不完整，阿莉，好不好，答應我，生下來。”他哀求道。

“我考慮考慮吧。”

“那就抓緊時間吧，要不又要等一年了。”

“你壞……”

夫妻床頭吵床尾和這話，真是沒說錯，沒有什么矛盾是摔一跤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摔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