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卿是被刺眼的燈光照醒的。
那光芒宛如審判的閃電,將她從一場夢境之中強制撕扯出來,讓她不悅地抖動著睫毛發出半夢半醒的聲音:怎么這么亮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捂眼睛。
然后她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翻身而起,雙目圓睜。
病房里燈光大亮,而她的面前,坐著一個男人。
一個陌生的,看上去陰郁又年輕的男人。
此刻這陌生的男人穿著一身唐裝,氣質卻一點也不違和,仿佛生就是民國穿越而來的一般,正用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打量著她。
阮卿卿嚇得幾乎要尖叫出聲。好在她及時地握緊了手邊一只微涼的胳膊,才將那一聲尖叫生生吞進了口中。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緊拽的胳膊上。連帶的,也看到了光裸著上半身,沉睡不醒的少年。
然后男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青黑了下來,嘴唇緊抿,狠狠地盯著她那只不知死活的手。
阮卿卿的手就宛如被燙傷了一般,火急火燎地縮了回來,而且,小心翼翼地往后縮了縮,恨不能假裝自己是個殘疾。
空氣里的安靜令人窒息。
阮卿卿圓睜著眼睛,縮成倉鼠狀,內心驚慌失措。不知道是該奪路而逃,還是該跪地求饒,更或者是原地暴起,將面前的男人打暈在地,拼個魚死網破?
她腦子里飛快地計算著這些選擇之后會產生的后果,最終抖索著身軀,準備下床。
只要我逃跑的速度夠快,他就逮不著我……
阮卿卿一邊想著,一邊摸索著一點點往床邊蹭。
男人冷冷地打量著她。
直到她的腳丫子劃到了床邊的拖鞋,對方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你是個變態?”
這一句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已經十分冷靜且肯定。
驚得阮卿卿的屁股“dung“地一聲再次重重地跌落在床沿上,她悚然動容地抬起頭驚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眉毛再一次擰得死緊。
阮卿卿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搖頭:“不不不,我不是變態。”
男人冷哼一聲:“不是變態會躺在他的床上?”
阮卿卿小聲反駁:“我……我是他的護工,昨天幫他按摩完太累了……所以……所以……”
她說到最后腦子里靈光一閃似乎找到了方向,開始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昨天我發現向慎的小腿萎縮地有點厲害,所以多按摩了一陣子,然后太累了就睡著了。他動不了,我在他旁邊睡一小會,應該也算不上違約吧?”
男人目光落在少年光裸的上半身上,聲音冰冷:“睡一小會?那你如何解釋他此刻的衣衫不整?”
這……
阮卿卿目光飛速地掃了一眼床頭疊放地整整齊齊的向慎的睡衣,縮了縮脖子,腦子轉的飛快:“昨晚給他抹了疤痕修復精油,穿睡衣不方便洗!所以脫了。”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反問道:“難道你覺得還能有其他別的原因?”
這個解釋雖然合理,但是配上面前人閃爍的目光,以及蜷縮的姿態,很顯然,她在撒謊。
男人目光中隱隱帶著被冒犯的怒火。
阮卿卿死撐著以毫不在意地樣子起身,下床,將向慎的睡衣拿過來,然后將人半扶起來,靠在她的懷里,一點一點地扣上睡衣的扣子。再整理好之后,把人慢慢地放平在了床上。然后打了個電話,讓護士送向慎早上的營養餐過來。
期間,男人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做這些,眼睛里的火焰不曾熄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