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安瑾回答，蕭笑就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安瑾推了推眼鏡，想著十點前還得把做好的資料發到師兄郵箱，時間的確有些難堪。

直接住在這里，是個不錯的選擇。

三小時后。

安瑾伸了個懶腰，看到電腦屏幕右下角顯示的21:30，緊珉的嘴唇露出一絲淺淡的笑。

白天過得那樣兵荒馬亂，能提前半小時完成工作，像是累成狗的時候突然多出了可以無所事事的一段閑暇時光。

可惜這閑暇，很快就被急促的來電打斷。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安瑾這才意識到，今天是11號，內心好容易得來的一絲小確幸瞬間蕩然無存。

“安小姐，這里是明光醫院，明天是這個月住院費截止的最后一天，記得及時繳納哦！”

“好的，”安瑾輕壓著嗓子，努力使聲音聽起來沒那么窘迫。

通知她的是醫院的老醫生，跟她打了幾年交道，沒有程序化的立即掛掉電話，而是規勸了一句，“其實像你媽媽這樣的狀況，沒有必要一直耗著。”

畢竟，植物人能醒來的幾率，不到百分之十。

每個月五位數的醫藥費，就算是一般家庭也很難承受，更何況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孩。

“你可以......”

“我的存款足夠，會按時把醫藥費交上的！”安瑾的指甲嵌進了肉里，但黑亮的眸子帶著鎮定自若的光芒。

眼睛始終是干澀的，不帶一滴眼淚。

已經五年，該體驗過的傷痛，早已嘗盡。

安瑾剛要掛掉電話，醫生卻再次開了口，“最近歐美那邊研究出了一款新藥，已經有植物病人做過臨床試驗，清醒過來的實際案例。”

“現在醫院小批量引進了有些，只不過，價格有些......”

這也是，他剛剛沒馬上告訴她的原因。

“需要多少錢？”安瑾晦澀的眸子閃爍出一道光。

......

掛掉電話后的安瑾，行尸走肉般在房間繞了一圈兒，無力地栽到了床上。

五十萬像個巨大的隕石，突然墜落到她的胸口，壓得她喘不過起來。

醫生的原話仍舊在耳邊回蕩，“醫院進到的藥很少，可能只夠一位病人使用，若是其他人先訂了，他也沒辦法。”

安瑾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和她一樣，每天都在期盼病床上的人能夠醒來。

即使要幾百萬，也會有人愿意傾家蕩產，換取親人的健康。

可她又哪來的家？哪里有什么資產？

安瑾煩躁的抓亂了利落綁在耳后的馬尾，眼淚控制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來，模樣像個無助的小女孩。

完美的程序，兼具簡潔與高效雙重優點。

因此，安瑾習慣將生活做減法。只會愛很少的人，但會對愛的人傾盡全部。

媽媽，就是她為數不多的摯愛。

突然傳到耳邊的敲門聲，讓安瑾瞬間進入防御狀態。

她惦著腳尖走到門口，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殘淚，清了清嗓子道：“誰？”

“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