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氣氛安靜且溫馨。

自打瀾川說出那句話之后，云鶴軒就什么也問不出口了。

幾次欲言又止，卻又抿著唇，硬生生壓了回去。

瀾川一邊替他包扎，一邊掀起眼皮子偷瞧，在云鶴軒喉結第九次滾動的時候，她兩手稍一使勁，扎出個精巧的蝴蝶結。

然后向后一歪，懶懶散散坐在地上。

支起下頜輕笑道：“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洞穴不大，許是礙于瀾川二人過于親密的相處，士兵們都紛紛找借口出去探路。

很有眼色的將地方騰了出來。

云鶴軒故作鎮定的整了整衣衫，裝傻道：“我沒想說什么啊。”

“……”這樣拉扯就沒意思了。

瀾川聳聳肩，從一旁擺放整齊的干糧里挑了半塊出來，遞給云鶴軒道：“快吃些墊墊吧，你兄弟剩下的，也不存在嫌棄不嫌棄。”

言語間，顯然是要將此事輕描淡寫揭過去了。

云鶴軒于是不淡定了：“你難道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真是的，她自己跟著秦璋來戰場，莫名其妙被丟下還被叛軍俘虜。

完了轉臉就說“訂哪門子婚約”，該解釋的不解釋，不該解釋的倒是說了一大堆。

是，現在當務之急確實是與援軍匯合，但……但私人問題也是問題好嗎？

云鶴軒實在想問問瀾川如今是怎么想的，卻又生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仍心心念念要嫁給秦璋。

兀自糾結間，卻見瀾川轉過身去，手在發間輕輕一抓。

發簪摘落，長長的青絲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她甩了甩頭，身子微微向后仰。

那樣子，像極了已婚晨起，妻子向丈夫撒嬌要求梳頭的模樣。

“……”云鶴軒呼吸微微一滯，還未及細想，手指就下意識伸了過去。

指尖觸及長發，冰冰涼涼如絲如綢。

熱度一路攀升至頭頂，染紅了脖子，也染紅了耳尖。

云鶴軒捧著瀾川的青絲，像是捧著世間至寶一般，小心翼翼不敢褻瀆分毫。

條件有限沒有梳子，云鶴軒便用五根手指溫柔穿過厚厚的長發，一點一點向下推去，直到發梢。

明明是握著利劍同敵人廝殺的一雙手，耙梳起心愛之人的長發來，竟沒有絲毫笨拙的樣子。

好似在夢中，反反復復演練過千回百回。

瀾川舒服的瞇起眼睛，心里暗自慶幸自己一早便洗了頭發。

雖然是為見秦璋做的準備，但……

行吧，好歹算他秦璋還有點作用。

“我之所以會被丟下，是因為云霓裳刺了秦璋前來救援的馬……”

瀾川一邊享受，一邊還不忘向云鶴軒解釋。

當然，要說是告狀也行。

云鶴軒手指一僵，片刻后又重新梳理起來。

淡淡道：“此次回到皇城，我便會向皇上提及讓你改回原姓，封你縣主賜你宅子，以后有我在，不會讓人再欺你分毫。”

瀾川輕輕哼了一聲算作答應，突然想到一事，試探著問云鶴軒道：

“今早得到急報時我就納悶，你從未帶過兵，也從未上過戰場，為何突圍的時候會讓你帶兵沖到前面拼殺？”

云鶴軒扯下披風上殘留的一塊紅布，一邊替瀾川系頭發，一邊漫不經心回答道：“是我立下軍令狀，將軍才同意的。”